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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存勖从床上跃然而起:“七哥所言甚是,我正思德威言,颇有至理”。
即命人召周德威至帅帐,传令即刻拔营,徐徐退兵,回屯高邑。
在退军途中,捕获梁营斥候,经问询得知,梁营果然正在编筏造桥,以便进兵。李存勖在心中暗叹周德威有远见,从此后更加看重依仗。
这时候已经到了910年的冬季,天气寒冷,两军暂时休兵不战。
到了将近过节的前几天,赵王王蓉派军士送来六十大车慰问物资,尽是猪、羊、鱼、面等上好食材。
李存勖命令留下一半,犒赏三军,另外三十车由张承业押送,并附亲笔书信一封,送往柏乡梁军军营。
对于李存勖的这种资敌的行为,晋军将士很不理解,私下议论纷纷。李存勖严令军中,勿得妄议军机,才将这言论压了下去。
张承业一行赶着三十辆大车,用了半天的功夫,来到柏乡,直到梁军军营前。
梁军紧闭营门,守卫将士登营楼,引弓搭箭,喝令张承业一行停下。
张承业命令手下军士大喊,“晋王念天气酷寒,众将士远来劳苦,特送猪、羊等上等食材,聊表心意,尔等速报主帅。”
守营小校飞奔梁军帅帐。片刻功夫,王景仁在亲军的拥护下,骑马出营,径直奔到张承业马前。
王景仁与张承业在马上施礼后。张承业说明此行来意,同时将晋王的书信转交给了王景仁,并嘱咐其务必亲启。
然后拨马而回,领晋军回高邑去了。王景仁命军士将二十车物资运回大营内,然后回帅帐内,打开信封。
信封里就一张白纸,空无一字。王景仁心头一惊,蓦然明白,上当了,情急之下,把书信扔在帐中烤火盆内。
恰在此时,李思安等诸将掀帐而入,看到火盆内尚未烧尽的书信。
王景仁怕众人怀疑,就解释说那是晋王劝降的书信,被我一把火烧了。李思安等诸将口中应诺,心中暗暗狐疑。
转眼过了残冬,已是911年正月。北方大地上,春风吹过,冰雪开始融化,军营里猫了一冬的战马开始嘶鸣。
春回大地,万物复苏,却也到了征战的时候。有些生命刚刚开始,有些生命却已然凋谢,天道轮回,自然之理。
正月十五过后,老将周德威就派出游击骑兵,不断骚扰梁军的后勤部队,同时对于出来割草牧马的梁军军士,见一个杀一个。
造成的直接影响就是,梁军负责管理战马的后勤人员锐减,剩下的人也不敢单独出营,战马多饿死。
梁军自然也有反制办法,派出精锐小分队保护后勤人员,但效果不理想,人少了容易一并被晋军消灭掉,人多了终究不划算。
奔袭是晋军的强项,讲究的是快,再加上灵活的游击战术,让梁军吃了不少苦头,但整体上损失不大。
对于梁军而言,最好的办法就是坚守营寨,闭门不出,待晋军疲敝时候,再予以雷霆一击。因为野战,梁军实在比不过以沙陀军为主的晋军。
势均力敌的战争,到最后比拼的就是定力,谁能最大程度发挥出自己的优势,同时能少出或不出纰漏,谁才能笑到最后。
老将知兵,知己知彼。河东周德威是一个合格的优秀将领,梁军主帅王景仁、李思安也是,所以双方不相上下,僵持日久。
僵持日久,最后按捺不住的是梁军这边,确切的说是汴梁皇帝朱温。朱温自称帝后,疑心日重,看谁都有谋反的嫌疑,特别是丁会、刘知俊等心腹将领的反叛,更是让朱温对领兵在外的大将放心不下。
征讨镇、定已将近一年,出兵十万,耗费粮草无数,却无寸功。前方战报传来,王景仁等一味死守,不思破敌良策,只是催征军需,看的朱温烦躁异常。
且据前线密报称,李存勖私下王景仁书信往来,且遗赠千金,许以承德节度使之职,朱温料定,这是离间计策,但心里总归不踏实。
于是朱温遣使至军营,催促王景仁、李思安等领兵速战。王景仁摇头叹息,却无可奈何,只得整顿军马,准备决战。
恰好这一日,周德威与史建塘、李嗣源俩将各带精骑三千,前来梁军寨门挑战。
周德威命令骑士辱骂梁将,并及梁主朱温,梁寨内仍然寂静无声。
德威再令骑士下马,席地坐着,信口乱骂,直把汴梁君臣的丑事荒唐事,一股脑的宣扬出来。
正在晋军骑士骂的起劲的时候,梁军寨门忽然大开,当先一员梁将银枪白马,正是招讨副使李思安,挺枪跃马,引兵前来,梁兵似潮水般涌出。
周德威慌令骑士上马,几个骂的欢的上马慢了一点,旋即被梁军射成刺猬,也算是祸从口出、罪有应得。
史建塘、李嗣源见梁军冲出,立刻带领三千精骑,冲入阵中,接应周德威,与梁军战在一处。
梁军这段日子被晋军一直挑衅骂战,早窝了一肚子火,更是悍不畏死、力战不退。
见梁军斗志昂扬、且人多始终,好汉不吃眼前亏,周德威便即引退,史建塘、李嗣源率精兵随后,边战边回。
梁军紧追不舍,一直追逐至野河旁。
野河上,已有浮桥筑着,晋将李存璋带着镇定士兵,护守浮桥,让过德威等人,方才上前拦截住梁兵。
双方又斗在一处,梁军左冲右突,镇定兵左右抵御,渐渐不支。周德威等见状,又复杀回来,与梁军斗的天昏地暗。
野河旁,喊杀声、刀枪撞击声、战马嘶鸣声、羽箭破风声,响彻云霄,人不断倒下,河水被染成红色,与天边的斜阳相得益彰。
晋王李存勖方登高观战,良久,对身边左右说:“两军混战,势不向上下,我军生死存亡,在此一举。我愿为公等先驱,斩将夺旗,公等继进,定要杀败了他,方泄我很。”
话未说完,身边闪出一将,大叫道:“杀鸡焉用牛刀,我王稍待片刻,看我等杀贼斩将。”李存勖定眼一看,都指挥使李建及,便点头应诺,令其奋勇上前助战,同时召回老将周德威。
李建及点齐精锐长枪兵二百名,下了高坡,奔过浮桥,杀向乱阵中,马似猛虎下山,枪如蛟龙出水,二百名长枪兵一当十、十当白,奋勇向前,竟将梁兵杀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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