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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什么意思？”
即便阿休言语迟缓，也知道他娘说这话别有深意。
秦氏心头涌起无数种情绪，只是一时无从说起，她捂着脸，脸上流过一行清泪，声音里带着少许崩溃，“我儿本该是天纵骄子，如今却连自己的姓名都不配拥有！娘恨啊！日日夜夜地恨！可是娘没用！娘甚至不敢让你出门……”
这话，让阿休愣在了原地。
他其实脑子并不笨，甚至，有时候能比别人想得更多，只是多年的沉默让他不那么善于表露，也因为一些事，让他知晓扮猪吃老虎的便利。
难道，阿娘带着他来梁下村，是为了躲什么人？而那些人，还是他的仇人……
他整个人散发出一股戾气，拳头捏得咯吱作响：“娘，你让我，躲着谁？”
秦氏被阿休那周身的煞气给吓到了，连自己的情绪都顾不得，连忙摆手，“不，你误会了！娘让你躲着的人并不是仇家，而是……不不不！娘没让你躲着谁！”
“娘，你尽管说。”阿休快步上前，扶住她颤抖的肩。
十三岁的少年身量已经与她一般高，清瘦，却很有力，扶着她肩膀的手莫名给了她一种安心感。
秦氏知道，是时候了。
她拉着阿休回了半山腰的家，娘俩面对面坐在一盆炭火前，一个说一个听，一直聊到了深夜。
三更天，村里传出鸡鸣。
聂绾绾点着灯坐在桌前，打着哈欠画着还没画好的设计图纸，有度假村补充的细节，有作坊和宅院的布置图，有铁具的草图……
今晚秦老将军给了她很大的触动，她想早点完成，早些把想做的事情做起来。
突然，油灯上的火苗一闪，微小的波动让她瞬间抬头。
窗外是一片夜色，可她却能感觉出，夜色中多了个人。
熟悉的目光，熟悉的黑影，聂绾绾抽了抽嘴角，朝窗外喊了一声，“进来吧，外面冷。”
往常只要一声呼唤，那人马上就会跑到她面前来，用一双清澈的黑瞳看着她笑，可是现在，没有动静，周围像是无人一般安静。
“你又在耍什么脾气？今晚走的时候也不跟我说话，不就是没跟你一起吃饭嘛，今天家里来了客人，总不能和往常一样……”
聂绾绾早就拿捏了阿休那傲娇的小性子，他单纯得像个孩子，有时候他们也会闹些小别扭，但只要她一示弱，他就开心了。
可是今天，并没有。
聂绾绾皱着眉，也赌气地继续低头画草图。
不知过了多久后，窗口处传来少许动静，她伸着脖子看了一眼，身形颀长的少年，蜷缩着双腿靠在她的窗下，茫然地抬头看着夜空。
那一瞬间，太多的情绪从他眼睛里滑过。
聂绾绾抿了抿唇，起身抱了床被子从窗外扔了出去，盖在了他的头上，“天这么冷，还犯倔，冻死你算了！”
她不想看到他带着那样的眼神。
后来，油灯燃尽，豆大的火苗噼啵一声响，熄灭在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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