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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屏蔽了,我去修改)

苏曳本身也需要离京一趟,处理相关事务。

这也是他和董卓,甚至曹操的本质区别了。

董卓入都之后是不敢离开中枢的,甚至他人跑到哪里,皇帝和中枢就要带到哪里。

如此一来,董卓自己反而成为了中枢的囚徒。

曹操稍好一些,把皇帝和中枢转移到自己的根据地。

而现在出于千年未有之大变局,人心思变,终究还是有很多人对苏曳抱有期待。

接下来,苏曳还会找到恰当的时机离开京城。

最终达到他在和不在京城,都有同等的威慑力。

此时,苏曳离京有三件事情。

第一件,庆祝九江钢铁厂正式建成。

第二件,解决目前的外交困境。

第三件,和湘军之间可能存在的第一次谈判。

这一次苏曳没有走运河路线,而是从天津出发,沿着海路南下。

他要亲眼去看一看,长江口的局面有多么严重。

在这件事情上,其实是苏曳一方比较理亏。

因为朝廷签订的条约里面,西洋多国的舰队确实是拥有长江航道的行使权。

而现在多国舰队就要进入长江,以及各个内河,宣布自己的航道权。

但是苏曳的南方七省联盟,是坚决否认西洋诸国的长江航道权的,甚至这是南方七省联盟曾经在政治场上不断获胜的大义基础,正因为如此,朝廷很长时间都对南方七省无可奈何。

但是现在苏曳变成中枢了,而且执掌了总理外交事务衙门。

所以那就麻烦了。

之前朝廷签订的条约,你认不认?

不认?

你这又不是改朝换代?刚刚签订的条约你就不认,那你和之前的咸丰皇帝有什么区别?一点点契约精神都没有,哪里还算得上是一个开明的政治领袖?

那你如何向南方七省的民众交道,如何向长江两岸的商家交代,当时你成立南方七省联盟的第一大原因,就是保护长江航道。

三日之后,苏曳的船队就已经来到了长江口。

顿时,感受到了剑拔弩张的气息。

苏曳离开南方已经半年多时间了,一直都沉浸在清廷中枢的气氛之中。

现在来到上海,立刻就感受到了别样的味道。

一股强烈硝烟的气息。

英国舰队,美国舰队,法国舰队,还有其他几个小国的舰队,都已经聚集在了长江口。

而苏曳的长江舰队,福建,浙江,江苏的红单舰队,也集结在长江口。

简直称得上是战云密布。

一触即发。

而且因为美、法舰队不断增兵,所以多国的联军舰队的实力,已经大大超过苏曳一方的长江舰队了。

真打起来,要吃大亏的。

苏曳在不远处,拿着望远镜眺望了这两支舰队。

密密麻麻,不计其数。

几乎将整个长江口都堵住了。

幸好双方还有一定的默契,开放了一个口子,让商船进出长江口。

但是因为战云密布的原因,进出的商船也少了许多。

苏曳的船队撤回到吴淞口,然后登陆上海。

总理衙门帮办大臣花沙纳,带着松江知府,上海知县前来迎接。

「下官参见苏相!」

花沙那利落地甩着袖子,要给苏曳请安。

苏曳赶紧拦住,这花沙纳可是做过吏部尚书,因为签了天津条约丧权辱国坏了名声。如今来到苏曳的麾下做事,甚至算是他的直属部下了,但毕竟年纪大,资历深,苏曳不好这样大赤赤地接受他的行礼。

但是,松江知府和上海知县,可就是一丝不苟给苏曳跪拜行礼了。

说来,这两个人也曾经和苏曳敌对,甚至还帮助桂良将苏曳从上海赶走。

所以现在,两人充满了惶恐不安。

谁能想到,短短一两年时间,苏曳就从一个江西团练进入中枢了。

「两位大人起来。」苏曳道。

松江知府道:「苏相,下官已经在衙门摆好了宴席,整个上海政商两届都翘首以待,您要不要给个恩典,让他们见上一见?」

苏曳本能要拒绝,因为这次南下,事务繁多,哪有空档?

稍作犹豫之后,他还是答应去赴宴,免得那么不近人情。

但是,他也只在宴席上出现了一刻钟。

然后,就听从花沙纳及其总理衙门海防股相关官员的汇报。

「苏相,局面非常不妙。」花沙那道:「美国,法国,俄国叫嚣战争的气氛,一日比一日激烈。英国公使卜鲁斯态度也一日比一日不满。」

苏曳道:「英国人中,有谁想要挑动战争?」

花沙纳道:「舰队司令何伯。」

这是老对手,老仇人了。

此人两三年前就是英国驻中国舰队司令,而且苏曳曾经一炮轰击他的旗舰,重伤了他,如今他有一只眼睛几乎是半瞎的,对苏曳恨之入骨。

只不过,他没有发动战争的权力,他要服从公使卜鲁斯爵士的命令。

「还有威妥玛,总税务司的李泰国,都试图发动战争。」花沙纳道:「尽管他们没有明显地表现出来,但是一直在暗中串联。」

威妥玛,大英帝国驻中国公使的最大竞争者。

他曾经是苏曳的朋友,但现在已经是绝对的政敌。

而李泰国,清朝总税务。

清廷的海关,此时掌握在此人的手中。

他作为苏曳的政敌,也是完全正常的。因为九江经济试验区的产品一旦大肆满足中国市场,那么就意味着对外国进口的商品会减少,也就意味着总税务司的收入减少。

花沙纳道:「苏相,下官有一件事情不解。」

苏曳道:「花大人请说。」

花沙纳道:「在京城还不觉得,但只要一到上海,就能感觉到战云密布,大清现在正面临着巨大的外交危机。而朝廷新建总理衙门,并且让您领衔,就是希望能够破除危机,开创新局面,毕竟您是外交英雄,天下臣民对您充满了期待。」

「在下官看来,政事堂的事情可以缓一缓,总理衙门的差事才是重中之重。苏相为何不先解决这三大外交困境,再推行政事堂的政策,而且…还是这么要命的裁撤八旗军新政。」

苏曳道:「花大人,你也说句心里话,你支持裁撤八旗军吗?」

花沙纳是蒙古人,而且是真正的豪门贵族出身,祖父是公爵,兄长是杭州将军。

他是典型的八旗勋贵。

沉默了好一会儿,花沙纳道:「裁撤也…也不是不行,但是徐徐图之。一次裁撤一两万,分十年进行。」

在某种程度上,这也算是老诚谋国之言。

接着,花沙纳道:「最最关键的是,大清现在问题太多了,毛病太多了,一旦爆开,那就是几个大型危机一起爆发的,届时的局面就非常可怕了。」

「就单单长江航道一事,战争的脚步已经越来越近了。」花沙纳道:「现在完  全是卜鲁斯公使和巴厦礼参赞在帮我们挡着,巴厦礼爵士在一个月前离开了,而且卜鲁斯公使的耐心越来越弱了。不瞒大人说,下官甚至能够感受到战争的脚步,大约只有一两个月时间,洋人的耐心就会耗尽了。」

「届时,一旦开火,那一切就付之流水了。就意味着我们外交路线的彻底失败。」

「我们三个外交困境,英法联军驻扎广州不走,三人委员会不解散;俄队盘踞在黑龙江不走;洋人舰队要进入长江航道。而且这三个外交困境,互相关联,互相影响。」

「其中最核心的就是洋人舰队要行驶长江航道权,一旦这件事情彻底失败,那另外两件外交也就彻底失败了。」

「那也就意味着总理衙门的全面失败。」花沙纳道:「一旦到那个时候,天下人会对苏相您大失所望的。而且朝廷也承担不起这个失败的责任,届时…」

花沙纳的话没有说完,如果真到那一天,那总理大臣是做不下去的,要主动请辞的。

当时桂良谈了天津条约之后,也受到了巨大的批判,甚至在苏曳的攻击下,一度失去了权力,现在成为了苏曳在总理衙门的副手。

苏曳道:「花大人,按照您的想法,洋人舰队要进入长江航道这一困局,何解?」

花沙纳道:「苏相,下官说出来的话,您不要责怪下官丧权辱国。」

苏曳道:「当然不会。」

花沙纳道:「洋人海军的实力超过我们太多太多了,何止百倍。而且之前条约也已经签订了,其实真的没有毁约的余地,我们承担不起激怒洋人的后果。所以我建议,可以让出长江航道权。但是请西洋各国和我大清组建联合舰队,巡航长江。」

这也是一个法子,虽然有立牌坊的嫌疑。

但是对于苏曳来说,如果真的让洋人舰队掌握长江和内河航道,那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巨大的失败了。

而在此时外面李岐道:「主人,英国公使卜鲁斯来访。」

片刻后,外面传来了英国公使卜鲁斯无比热情爽朗的声音。

「苏曳公爵,恭喜您进入清国的中枢。」

「执掌一个国家大权的滋味怎么样?」

「应该举办一个盛大的舞会来庆祝这场胜利的,不是吗?」

英国公使卜鲁斯的态度非常亲热,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着美国、俄国、法国公使。

甚至,每一个公使都带着情人。

而苏曳身边,也有一个情人,洪人离。

她穿着旗袍,身材火爆,而且打理着时髦的发型。

大家都带着情人,表示一种融洽,想要冲淡战争的乌云。

不仅仅是英国公使,其他国家的公使也对苏曳非常热情。

因为现在的苏曳是这个国家的外交话事人。

几个人在宴会厅中翩翩起舞。

洪人离贴着苏曳,用脸蛋磨蹭着他的脸,甚至偶尔亲吻。

「我好想你。」洪人离柔声道。

感受到苏曳的茁壮,她忽然低声道:「这次到九江,我和裳儿这个白馒头一起侍候你吧,让你尝尝母女之…花。」

你变态啊,林裳儿只是喊你娘,你们俩没有关系。

洪人离之前口口声声对林裳儿叱责说不要喊我娘,现在又主动撩拨。

感受到苏曳呼吸一屏,洪人离娇声道:「已经想入非非了吧?」

接着她柔声道:「之前总觉得自己很强,不用依靠任何人,也不会依恋任何人,但这次分开那么久,发现真的很爱你。」

轻松,愉快,亲热的舞会环节暂时结束。

洪人离  和几个女眷去了另外一个地方,继续交流。

宴会厅的音乐停了下来,整个环境顿时肃杀。

卜鲁斯公使道:「苏曳大人,我们能私下谈一谈吗?」

然后,两个人来到旁边的小办公室内,而法国、俄国、美国公使等人留在外面。

「苏曳大人,你想要做什么?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我这个公使之位,已经岌岌可危了。」

「伦敦有无数人在弹劾我,威妥玛和李泰国等人,每天都要把我赶下台。」

「美国、俄国、法国等一直向伦敦施压。」

进入小办公室后,卜鲁斯公爵便开始对苏曳咆哮。

「所有的条约签得清清楚楚,多国舰队拥有长江航道权,现在我们要行驶权力,要履行条约内容,你的舰队却挡在长江口,不让我们进入。」

「联合舰队的实力远远超过你的长江舰队,是因为我在拼命挡着。」

「否则,战争已经爆发了。」

「但是我很快就要挡不住了,再挡下去的话,我这个公使之位就要丢了。」

「苏曳大人,您就是这样坑害您的盟友吗?因为我们是您的朋友,所以您就有恃无恐,对我们进行讹诈吗?」

「你知道伦敦正在说什么吗?说大英帝国的威严已经被利益践踏了,就因为九江经济试验区的利益,使得整个大英帝国的权威受辱。」

「大英帝国签订过的条约,已经可以不作数了吗?在清国签订的条约不作数,那么在其他国家呢?也可以不作数吗?这对大英帝国的霸权是巨大的伤害。」

「我们投资贵国经济实验区是为了什么?是为了维护帝国的霸权,而不是相反。」

「苏曳大人,我严重警告您,伦敦那边的耐心已经要用尽了,您必须立刻撤走在长江口的舰队,让联合舰队进入长江,行使我们拥有的航道权,否则…您和阿尔伯特亲王的友谊,也阻止不了战争的爆发。」

「就算我们不开火,那米国呢?法兰西呢?俄国呢?」

「一旦开火,我的公使之位就一定会丢掉,威妥玛就会接替我。我是你的盟友,威妥玛是你的敌人,一旦让他成为帝国驻中国公使,那意味着何等后果,您应该非常清楚,意味着您外交战线的全面失败。」

苏曳静静地听着卜鲁斯公使的咆哮,等待他咆哮完毕之后,苏曳静静道:「几国公使为何还不进京,向总理衙门递交国书?」

卜鲁斯道:「因为,他们不打算承认你领导的总理衙门。」

苏曳道:「法国、美国、俄国?」

卜鲁斯道:「是的,他们认为你践踏了多国的威严。」

「苏曳大人,让开长江航道,我就有理由让他们解散广州的三人委员会,并且把军队撤离广州,把广州治权还给你们。」

苏曳道:「那俄国盘踞在我们黑龙江的军队呢?」

卜鲁斯爵士道:「那就超过我们的权力了,我们可以进行一定的外交施压。如果我面对的是桂良,那我可以告诉他,这种施压非常有效。但你是专业人员,所以你也知道,俄国人有多么的贪婪,他们甚至不惜在克里米亚投入百万大军和我们作战,所以我们的施压是无效的。」

也就是说,英国人不会管这件事情。

卜鲁斯爵士道:「苏曳大人,你现在非常需要这三个外交胜利,巩固你在中枢的权威是吗?」

苏曳道:「是的。」

卜鲁斯爵士道:「那站在朋友的角度上我非常不理解,为何你不先解决这三个外交困境,再去推动你们国家的内部改革。为何这边麻烦没有解决,

那边又急不可耐地推动一个颠覆性的新政。」

花沙纳刚才也问了同样的问题。

但是,对于苏曳而言。

裁撤八旗军,组建帝国陆军,这个新政太颠覆了,难度太大了。

所以,需要另外巨大的胜利去碾压。

而这三个巨大的外交胜利,会成为巨大的权威推动力。

内政外交,互相推动,非常重要。

只不过对于天下很多人而言,这三个外交困境几乎无解。

在卜鲁斯公使看来也是无解。

「苏曳大人,我还有一句非常难听的真心话,想要和你说。」卜鲁斯公使道。

苏曳道:「请讲。」

卜鲁斯公使道:「对于你进入中枢,不但整个清国的无数臣民非常期待。我们诸国也很期待,伦敦更加期待。我们觉得你是非常英明,开明,先进的领导者。我们对于你主导的中国充满了期待,但是现在几个月过去了,我们唯一看到的,只有你打算毁约,蛮横地用舰队堵在长江口,肆意挥霍伦敦对你的友谊。」

「对于你这几个月的施政,诸国很失望,我也很失望,伦敦也会很失望。」

苏曳沉默了一会儿道:「卜鲁斯公使,巴厦礼爵士已经返回伦敦一段时间了吧。」

卜鲁斯公使道:「那又如何?你想要让他去伦敦游说什么?」

苏曳道:「让国会取消对长江航道的行驶权。」

「不可能,绝无可能。」卜鲁斯公爵冷笑道:「这代表着巨大的利益,更代表着帝国的权威。已经吃进肚子里面的肉,你见什么时候吐出来?大英帝国和清国打了三场战争为的什么?其中一条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为了长江极其中国内河的航道权,现在你想要让国会放弃这个权力,谁也做不到。」

「别说国会不会同意,首相不会同意,就连阿尔伯特亲王也不会同意。」

「谁要是同意这一条,谁要是放弃用战争夺来的权力,那谁就是卖国者。」

「你要是抱有这个幻想,那注定会面临巨大的失败。」

苏曳道:「卜鲁斯爵士,我们是利益共同体是吗?您在我们的产业中有不小的股份,拥有巨大的利益不是吗?」

卜鲁斯公使道:「确实没错,但是…如果代价超过一定程度,我们也就不是利益共同体了。」

「苏曳大人,你妄想让帝国主动放弃长江航道权,这种荒谬和狂妄让我不敢再做您的盟友,因为谁也不想自己的盟友是一个妄想狂人。」

苏曳道:「但是,您能阻止联合舰队一个月时间吗?」

「我们的利益,我们的友谊,能够支撑一个月时间吗?」

卜鲁斯公使沉默良久。

足足好一会儿,道:「好!我尽量挡住他们一个月时间。但我还是那句话,你不要对伦敦那边抱有任何幻想,绝无可能的。」

苏曳道:「多谢。」

苏曳离开小办公室,来到外面。

美国公使道:「苏曳大人,您作为一个号称开明的政治领袖,莫非也要毁约吗?」

「我们的容忍力实在已经到达了极限。」

「如果您的舰队再不让出长江口,那可能就会有悲剧发生了。」

苏曳道:「听说美国已经开始投资日本了是吗?」

美国公使道:「这和您无关。」

接着,苏曳朝着俄国公使道:「请问贵国的军队何时从我国的黑龙江离开?」

俄国公使冷笑道:「请问贵国的长江舰队何时让出长江口,履行契约,让出长江航道权?」

接着俄国公使道:「不得不说,我  们俄国为了四国的利益,实在付出得太多了。」

然后,俄国公使朝着苏曳望来道:「对了,苏曳大人。听说您不打算承认《瑷珲条约》、《清俄北京条约》?」

苏曳道:「我确实有这样的想法。」

这话一出,在场几人脸色一变。

之前清廷和列强签订的条约,苏曳并没有急吼吼出来否定和推翻。

尤其关于长江航道,他虽然派遣舰队阻拦在长江口,但是却从来没有公开说要推翻,而是早早让巴厦礼去伦敦游说,让他们主动放弃。

但,作为总理大臣他还是第一次主动公开表示,他打算否定和俄国签订的条约。

这是非常严重的外交表态。

俄国公使寒声道:「苏曳大人,您知道这可能意味着战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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