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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广微甚是聪慧,立即明白了曾渔言下之意,返身回去问张永绪可还记得门前“西江第一家”楹联是出于何人手笔?
张永绪道:“是正德年间方翰林拟的联并手书,你问这个作甚,你以为那对联也是个秀才题的吗
“好。”张广微道:“我再问你,你知道方翰林生卒年、居何官、后辈近况否?”
张永绪皱眉道:“胡闹,谁去记这些,四、五十年前的人了。”
张广微又问:“那么上清镇的民众有多少人知道那副对联是何人所题?”
张永绪只以为这个小姑姑是无理取闹,很是不耐烦,当着众官绅面又不好发作,便冷着脸不理睬张广微。
张广微很有触龙说赵太后的雄辩,说道:“你是掌教真人,连你都记不清自家大门题联者是谁,一般民众更不用说了,所以说题联者的官位功名也只不过十数年可以夸说,过此之后根本无人记得,而一副好楹联却是要传几百年几千年的——永绪啊,眼界要广大、眼光要长远,我们都是修道之人,沧海桑田、世事兴废,富贵荣华,过眼云烟,你这么纠结于题联者是秀才还是状元,乃是痴愚。”
张永绪觉得张广微所言颇有道理,但却反感这个比他还小了五岁的姑母那种可笑的教训的口气,这让他面子下不来,所以依旧沉着脸不说话。
张广微见自己这般雄辩滔滔却不能说服这个顽固的侄儿,也很恼火,说道:“你还真是一意孤行不纳忠言啊”
这时吕翰林、林知府几个官绅过来纷纷表示这副“麒麟殿上神仙客,龙虎山中宰相家”的对联对于大真人府堪称天造地设,以前没有、以后也不可能有比这副对联更贴切的,只是曾渔的书法虽佳但尚欠火候,还得另请书法精湛者书写才好——
张永绪觉得自己找到了台阶下,立即道:“那就请在座的哪位老先生一展墨宝吧。”
众人公推原南京翰林院掌印学士吕怀来书写这副对联,吕怀与曾渔是同乡,联手题联,可谓一时佳话。
吕怀也就不再谦让,叫人取了兼毫提斗笔来,换上长卷的泾县宣纸,用赵松雪体大楷写下这一副对联,每个字都有一尺见方,笔酣墨饱,华丽大气。
众人皆赞叹不已,张永绪这下子很满意,道:“吕老先生还未落款呢。”
吕怀笑道:“不必落款了,难道老朽能厚颜写上嘉靖庚申年吕怀题吗?哈哈,方才洪兄说起南昌滕王阁的掌故,试想若非王勃的《滕王阁序》,如今还有谁记得那时的洪州太守是谁?一篇好文、一副名联能流传久远,不是数十载高官厚禄能比的,这副佳联定能给为大真人府增色。”
一边的张广微见侄儿张永绪眉开眼笑连头称是的样子,心道:“这吕翰林说得和我方才说的是同一个道理,我说得还更透彻,张永绪却就是不听我的,真是气人。”尘柄一拂,自顾去百花池看荷花去了。
张永绪这时命仆人搬两张椅子来让两位秀才坐,这是礼遇了,不然秀才虽不用跪着但也只能站着,郑轼悄声笑道:“沾九鲤的光了,能在张大真人和知府、知县大人面前坐着,幸甚。”
广信知府林光祖先前听吕怀说曾渔是永丰县人,进学过程颇曲折,这时便温言询问,曾渔就将身世、落第、离家、补考的经历一一说了,林知府、吴通判嗟叹不已,都勉励曾渔苦学砥砺,争取乡试、会试连捷。
张永绪见众官绅对曾渔很赏识的样子,忽然想到一事,走到老道元纲身边问:“师叔,这曾渔命格如何,师叔可曾用紫微斗数给他算过?”
老道元纲奇道:“为何无缘无故给他算命,掌教真人有何打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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