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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世纪的西方,被赞扬为理性的世纪,政治形态和意识形态,以及人性的尊严和人权的保障,都有突破性的进展。而中国人却生活在反理性的恐怖之中,连作诗的想像力,都被扼杀。于是,绝大部分国人全然忘记了嘉定十日、扬州三屠,忘记了自己背后拖着的耻辱“女人辫”,忘记了刚令他们惶恐不已的一场“*”浩劫。他们只懂得拜倒在地,虔诚地高呼辫子皇为“万岁”,向着欺压自己的野蛮人进献赋税,子女以及最后的尊严。
正当神奇的安德鲁将军意气风发地准备剑指西班牙的时候,在地球的另一端,一个拥有一千二百四十万平方公里的辽阔国土上,生活着3多亿黄皮肤中国人正享受着所谓“康乾盛世”的余辉。乾隆59年,距离乾隆皇帝传位之期越发接近,自誉为“十全老人”,已经84岁的弘历老家伙下旨准备一系列的加恩活动,大肆封赏满清贵胄与听话的奴才。而筹办这一系列庆典活动的正是弘历皇帝的心腹重臣,军机处总管,和绅和中堂。一人之下,万人之下的和绅是一个具备的特殊机缘和做官技巧,用谄媚和恭谨的外貌,能把自以为聪明绝顶的皇帝,玩弄于股掌之上朝堂大人物。
只是近年来,和中堂和大人的日子有些不太好过,那是老皇帝即将让位于他的第十五个儿子爱新觉罗-顒琰,而这个未来的小皇帝与自己的关系不好,应该说是很糟糕,两人明争暗斗多年可谓是积怨已旧。原本和绅还幻想着与尚未登基的小皇帝和解,带着大批重礼跑到对方府邸却被后者羞辱一番后拂袖而去,落下自己站立一旁,尴尬的接受众人的嘲讽与戏弄。回到家中的和绅心想着,既然不能说服乾隆皇帝放弃禅让的事实,也不能与小皇帝和解,倒还不如自己乘大典的时机再多捞些银两,准备日后养老使用。
因为是好大喜功的皇帝陛下的禅让庆典,就需要耗费很多的钱,可朝廷里数十年的东征西讨外加官员们的中饱私囊,户部银库中的银两已所剩无几,无法应付这场昂贵的盛大庆典。于是,在和中堂的暗中操纵下,利用他本人所掌握的全国性的贪污系统又开始在民间展开新一轮的*,收刮民脂民膏。此次征税的借口当然是皇帝老儿与小儿的喜事,而征税的重点区域却是流民众多的川、楚、陕、豫、甘等省。一时间,地方官吏贪污横行,百姓怨声载道,走投无路的穷苦百姓们的不满和反抗情绪日增,在这种情景下,以刘松﹑刘之协为首的白莲教借此良机,顺势开始四下的活动起来。
白莲教是明清时期主要的秘密宗教,崇奉“无生老母”与“弥勒佛”,以“真空家乡﹑无生老母”为八字真诀,使人们在精神上得到一定寄托,对于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力图摆脱现世的流民来说,具有很大的吸引力,因而从者日众。乾隆三十九年,教首樊明德在河南向教徒提出已到“末劫年”,将要“换乾坤,换世界”。稍后,刘松﹑刘之协﹑宋之清等在湖北﹑四川﹑安徽等地传教时,又提出“弥勒转世,当辅牛八”(牛八即朱字拆写,暗指明朝后裔),宣称“黄天将死,苍天将生”,入其教则可免一切水火刀兵灾厄。入教后,“教中所获资财,悉以均分”,习教之人,“穿衣吃饭,不分尔我”,“有患相救,有难相死,不持一钱可周行天下”等。到干隆末年,白莲教已发展成一支强大的势力,并酝酿举行武装起义。
也就在这一年,17岁的王聪儿正随同她的母亲一起走在逃难途中。
……
太阳落山,印度洋海面上残阳如血,一艘悬挂英国“米”字旗的二桅商船正从马德拉斯港口出发,数十位水手在甲板上下紧张而有熟练地忙活着,船上装载着大些从印度购买的土特产,还有少量英国本土货,准备开往神秘的东方国度。
此时的王继业正一脸沮丧的站在船头甲板上,双眼无神地他正盯着逐渐远去的繁忙海港直发愁。就在他的身后不远处,秃顶的斯文特船长兴奋地哼着黄色小调,那是他回味昨晚在马德拉斯酒吧与一位美婆娘的激情之夜。
两个多月前,王继业终于又重新回到自己的出生地,孟加拉的库尔纳城。在那里,顾不得旅途劳累的王继业高兴地向着父母以及家族所有长老讲述了自己的遭遇,从在英国普利茅斯海军军官学校学习,到土伦战败被俘后巧遇赵凯(安德鲁)将军,并与他由同胞结交为革命同志,两人约定将联合所有有志之士,以毕生经历共同推翻满清帝制,在中国建立真正民主共和。
就当王继业毫不保留地重复了他与赵凯的整个计划后,整个家族包括自己的族长父亲,却没有一个人站起来表示支持,从慷慨激扬的讲演到后来的亲情表达,大家依然是沉默无语。只是到了最后,作为族长的父亲站起来他告诉儿子:早在半年前,家族长老会刚刚接受英国殖民地驻孟加拉的总督建议,宣布全族放弃了明朝后裔的身份,集体加入英国籍。所以,对于儿子的倡议,家族上下包括他本人,都不会赞同,甚至是竭力反对。相反,他积极还劝说王继业不要与那个山岳屠夫搅混在一起,回到家中他应该继承家业去经商,做个大英帝国下的顺民未尝不是件好事。
王继业相当失望,难以接受眼前的事实,在确信家族那不可更改的决定后,他毅然在第二天离家出走,陪同斯文特船长重返印度洋,并顺着印度半岛东部沿海边航行边做买卖。只是到英国东印度公司控制下的马德拉斯海港后,心力憔悴的王继业刚一上岸就病倒在地,即刻送往当地的殖民地医院紧急救治。而这一病就是十多天没再下床,持续地高热与全身肌肉、骨髓及关节的疼痛反复交织在一起,折磨着他本人。(注:这是一种登革热病毒引起、伊蚊传播的一种急性传染病。)
或许是上天的怜悯,也或许是自身意志的顽强,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王继业命不久远的时候,奇迹出现了,病情突然的减弱,先是高烧停止,接着疼痛不再,病人开始清醒并能主动进食,直到数天后症状全部消失,就连前来诊断的英国海军军医官也大呼“不可思意”“上帝保佑”之类感叹。斯文特船长见到王继业已经康复大半,满怀欣喜的他在热情拥抱了老朋友,简单交代几句过后,转身就带着“老九号”远航到法国人控制下毛里求斯岛。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孤独的王继业躺在英国人的医院里整日无所事事,惟有看报读书,要么与几个英国军官或是商人们聊天。
来自法国的最新信息让王继业知道回到巴黎的安德鲁将军已晋升为陆军中将,成为革命政府的陆军部副部长,还获得国民公会的荣誉议员,并与巴黎政客巴拉斯委员的千金,柯塞特小姐订婚。随后,在旺代形势危机的时刻,安德鲁又被公安委员会为委任为旺代军团司令,开赴旺代郡实施平乱。而刚刚上岸的欧洲商人们还告诉王继业,山岳将军仅以万人残军顺利全歼六万多旺代叛军,完全平息持续近两年内乱,而安德鲁的下一个目标很可能是轮到西班牙王国。当然,奸商们在谈论安德鲁将军的同时,少不了议论些将军本人与西班牙大公主的风liu韵事。
对于同胞加领袖的赵凯将军的任何事迹都让王继业感到无比兴奋与自豪,无论从英国海军军官的言辞里,还是奸诈商人们的表述中,他都能听出敬仰的意味。感受着安德鲁将军的辉煌战绩,想想至今一事无成的自己,王继业越发心情不安,冲动的他马上就要开赴东方,按照将军的要求寻求同盟者,却总望不见该死的斯文特船长身影,只好继续留在医院中,无奈地享受印度洋和暖的阳光。
几天后,王继业又从军官们的嘴中了解到东印度公司从本土再度调集大批舰队,其中包括三艘二级战列舰(三层炮甲板,火炮90-98门,定员750人左右,排水量2000吨以上。多用作舰队旗舰),七艘三级战列舰(二至三层炮甲板,火炮*-80门,定员490-720人左右,排水量1300-2000吨。这是英国海军中数量最多的主力舰只),以及二十多艘四级战列舰(两层炮甲板,火炮50-56门,定员350人左右,排水量1000吨以上)与巡航舰(单层炮甲板,火炮32-44门,定员250人左右,排水量700-900吨。是巡洋舰的前身),另外还包括数量不少的用于通讯联络与护航单桅纵帆船。如此庞大的舰队实力,都是为应付即将到来的第四次迈索尔战争而做准备。
4月25日下午,离别多日的斯文特船长终于回到医院将王继业接走,船长告诉东方人,他们下一个目标就是澳门。
“亲爱的王,难道你不想问问,老船长最近一段时间去了哪里,忙活着什么?”斯文特船长哼完他那不成句的小曲,踉跄着摸到王继业身边,并把手中两瓶红酒递给后者一瓶。
王继业望了船长一眼,收拾起先前烦恼事,说道:“你去毛里求斯岛无非是找当地的法国殖民地驻军,运送武器等各类补给给迈索尔苏丹,提普。”
一听这话,斯文特船长楞了半天,惊讶无比的问道:“你如何知道?”
“其实不仅是我知道,东印度公司的情报机构都清楚,之所以没有逮捕你,一是他们觉得你那点点武器装备与弹药,根本派不上多大用途;二是他们利用你的船上安插了几名特殊客人,恩,应该是科仑坡上的船,想借此良机派间谍到迈索尔纵深腹地去探察地形,拉拢各类可利用的想要投靠英国人的迈索尔叛徒,为下次迈索尔战争做准备。”王继业淡淡的解释着。
这些消息都是王继业在医院中,源于一名与他同校毕业的海军少校的谈话。少校还告诉王继业,为避免不测建议他尽快离开马德拉斯海港,因为新来的英国殖民地总督是个英国陆军出身,属于奥哈腊将军家族的远亲,对于山岳将军的同胞很是厌恶,还宣称要打倒广州去报仇。
“该死的,那我不是害了迈索尔苏丹?”斯文特船长不住的责备自己,怪自己不小心。此时,反倒是王继业赶忙安慰船长。
“老船长,这一切都是历史所注定发生的,即使不通过你的船,英国人还是有自己的方式刺探军情,拉拢各类迈索尔的叛逆份子。毕竟实力摆在这里,自从马拉塔和海德拉巴封建王公投靠英国人后,高傲的迈索尔苏丹已彻底丧失了战略主动,处于完全被动的合围局面。看看停靠在海港外的大批英国舰队,不难想象迈索尔的结局,1792年的那次失败或许意味着下一次战争就要亡国灭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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