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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当真如此严重”初闻此言的崔破惊问道,不过下一刻也即释然,只看似眼前孟东野般的贫寒士子都是如此看法,那长安城中的达官贵宦们岂不是更加变本加厉?当下倒也烦恼,眼看长安在望,又去那里找这样一个合心可用的书童呢?可惜自己家没有名唤‘秋香’的丫鬟,要不然引上门来一个华安倒也不错,崔破不无调侃的想到。
那孟东野似是看出了崔破的困饶,一把将他拉起道:“少兄,这有何难,走,愚兄带你去街市上买一个去”
“买人……”崔破一时觉得大脑很是不够用,万万没有想到,似孟东野这般忧国忧民的儒家士子,竟然也是张嘴就要买卖人口,略挣得一挣,方才讶意开口道:“身体发服受之于父母,岂可随意买卖,再者,我若是真买的一童子,岂不是害的他父母骨肉分离,这等有干天和之事,安能做得!不可,实在不可”
孟东野放开了崔破,扭头以一种极度不解的眼光向崔破看去,片刻之后才道:“少兄这心思倒也奇怪,你崔家当世公推世家第一,这奴婢还用的少了!再说,卖他们的大多是他们的父母,家贫之下而为之,卖了,还可暂全一家人性命;若是不卖,一家人都要饿死,若少兄这般良善之人,将他买入,反而是他的大机缘;再说,这世上的那些洒扫庭院、伺候饮食之事总要人来做的,莫非还要你我这等读圣贤书的人去执此贱役不成?此礼千年以下莫不如是,少兄此念实在太愚了!”他将此话说完,大概觉得崔破的想法实在可笑,终于还是忍不住的“嘿嘿”窃笑了两声,听的崔破郁闷不已。
崔破虽觉世情如此,但是当真让他立时便去买一个人回来,心下毕竟难以接受,坚辞了孟东野的提意,只说到长安以后再说,惹得他又是一阵好笑。
正在此时,那随书来唤过二人去用晚餐,路上,崔破向孟东野问到:“莫非这随书就是你买来做书童的”
“不是我,是家母买的,怎么了?”孟东野一副天经地义的样子答道
崔破却不再理他,反而向随书开言问道:“随书,你离开自己的家,小小年纪就随你家少爷千里跋涉,不难受吗?”
“难受什么!老夫人、少爷都对我挺好的,再说,爹娘用卖我的钱请大夫医好了三弟,家中还有了一些余粮,我也每顿都有饭吃。若是不将我卖了,现在三弟早就不在了,我们一家也都没有饭吃,再说,我经常还能回家看看,倒也不难过,村中许多家的孩子都是这样,我算很不错的了,还有什么好难过的。”那童子随书伶俐的答道,只说得崔破哑口无言;孟东野一旁窃笑。
一时食毕,崔破回到房中,略略梳洗后,刚刚掏出一本书来读,便见那孟东野一步三摇的迈着八字步走进房来,也不多话,只是将手中的一张纸拍在案上道:“十一郎,这是我前几日途中有感所作,你给愚兄看看,可还能入目吗?”
崔破懒洋洋拿起纸来,低头看去,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诗题,一看“游子吟”三字,崔破心下一震,再向下看去,正是那“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一诗,顿时呆住。
那孟东野见崔破良久无语,心思又不在诗上,诧异问道:“十一郎,怎么呢?莫非愚兄的诗就差到这个地步……”还待再说,却见那崔破终于醒过神来,以一种很无力的语气,问向自己:“东野兄之名可是单只一个‘郊’字?”
“正是,少兄如何得知?这且先不说他,还请少兄快快为我评评这诗,若是有什么不足处,也好早些改了过来”孟东野急切说道
孟郊,孟东野,这个在文学史上有‘诗囚’之号的中唐诗人,可是与韩愈并称‘韩孟’;与那贾岛合称‘郊寒岛瘦’而开一代诗风的人物,他竟然让自己给他评诗,崔破霎时间觉得这个世界无比荒谬,忍不住喃喃道:“这个世界…真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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