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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的纸条上只有一句话,但在那桐眼里其他所有话加上这一句——“闻华、洋商战,上拨内400两附股以助之。”
话语虽短,却揭示了皇帝的态度,最起码朝廷的立场决计不会脱离这个范围。开平、开滦商战皇上都掏400两助阵,你盛宣怀居然唧唧歪歪,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简直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一见纸条,那桐胆气横生,且不说他已掌握了一堆盛宣怀的烂账,即便没有,凭着对方在这件事上的表态,仅仅身败名裂都是轻的。那桐太了解林广宇了,凡敢和他唱反调的绝对没有好下场,良等如此,杨家兄弟亦如此,只不过这一回却轮到了盛宣怀。
果然如徐世昌所说,三日后的朝会上,不等盛宣怀出言辩解,早有三四个御史直陈参劾,只不过他们参劾的焦点多半还在于盛的种种表态,对他各种劣迹只不过泛泛而谈,没说到点子上。林广宇的脸色略微有些急躁,神情却依旧庄重肃穆,只把眼光在阶下众人面上扫来扫去。
看着皇帝停留在自己脸上的神色,那桐知道时机已到,该是自己扔出重磅炸弹的时候了。他心一横,一撩官袍,上前一步道:“奴才有本启奏。”
“准。”
“奴才劾署理邮传部尚书盛宣怀犯五宗罪。”
消息传出,满堂皆惊,只有徐世昌面露笑意——这正是他和林广宇商定好的计策,利用那桐急于做邮传部尚的迫切心理。鼓捣他出面倒盛。400两附股一事。行前就已尘埃落定,特意挑这个时机捅出来,实是大有用意——原本林广宇还琢磨先用外围查账。再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火速突破地方法逼得盛宣怀无力招架。哪知对方如此愚蠢,居然在两矿斗法一事上跳了出来,惹了众怒,处理起来反而容易地多。
“第一宗,贪墨不法,盛主政路、电、轮各项产业时。大肆收受贿赂,仅以修筑沪宁铁路为例,每里虚报造价3000以上,虚报银两除参与之人层层丰润外,盛独
——第二宗,徇私舞弊,盛主管各项产业时,大肆安插私人亲信。虽无能贪鄙之徒,只要与其有个人利益关系,皆得重用,以招商局为例。上至会计、主办,下至主事、稽核。凡有油水之处,均少不了盛之私党;
——第三宗,出卖利权,盛主持借款修路之事,只管借款,不论其余,动辄路权抵押,局产担保,国家利权拱手相让他人,每年流失数百万两白银;
——第四宗,挪用公款,盛主政各项官办产业,不以报效敬上为思,专以个人扬名为虑,今岁捐款十数万资助某人,明年用几万之款请戏班子唱戏,用公家之款慷私人之慨;
——第五宗,打压商民,盛动辄以商办为号召,其实非真为商办,实为抰商以自重,挟洋以逼官,各产业内盛无分文入股,却年年坐拥干股丰润红利,更有甚者,商民明明拥有股权,但某事如何料理,某人如何处理无分毫权利,实为空头商股……”
一桩桩、一样样,那桐娓娓道来,说不尽的理直气壮与慷慨激昂,众人都为之侧目——原来,即便以“失节寡妇”自喻之人在指责他人偷汉子的时候也能说得这么“酣畅淋漓”,真是太佩服了。所有人都注意到皇帝正聚精会神地听下去,也就没有人敢于煞风景地来上一句——那桐,你这是五十步笑百步!
对方说一样,盛宣怀脸上便抽搐一次,额头上豆大地汗珠潺潺而下,正是盛夏季节,他却感觉自己通体发寒,宛若掉进了冰窖。看了昨日《帝国日报》之后,他情知知道大事不好——皇上都附400万两,你盛宣怀敢和朝廷唱反调?原本今日朝会想挽回一二,结果还没等说话,上来就是三四个御史炮轰,这会儿却迎来了那桐的狂轰滥炸。
“你……你……血口喷人。”盛宣怀指着那桐的手指头都微微有些发抖。
“皇上,奴才所言句句是实,皆可查证,盛宣怀只手遮天、堵塞言路,下面早已民怨沸腾。我与他远日无冤,
仇,犯不着诬告他,奈何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有证据以告,奴才不敢不挺身而出。”那桐不理会盛的失态,只道,“恳请皇上派得力人手前往南方查账,奴才以头上顶戴做保,若盛私产少于万,奴才便认这个诬告之罪。”
500以上?朝臣交头接耳——那中堂今天着了什么墨,居然一口咬住盛杏不放,还不惜以顶戴作赌,看来是彻底撕破脸皮了。
盛宣怀心神大乱,跪在地上连连磕头:“皇上,皇上……臣冤枉,冤枉……”
“冤不冤枉,一查便知。”林广宇心想,真不冤枉你,你这家伙光是私产就有1500多万,那桐所说的500万数字还是保守了,“果如那桐所说,你便当千刀万剐。”
“皇上……”盛宣怀已经说不出话来,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
“满朝文武,何人愿替朕分忧?”
“臣愿往!”岑春煊挺身而出,眼睛狠狠瞪了盛宣怀一眼,脸上写就了嫉恶如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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