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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面出来个浓妆艳抹的中年妇人,朝着刘三冷笑道:“你还知道回来啊,一离开我的眼睛,马上捣鬼。”说着,看见了后头的读书人,忙问道:“这位爷是谁啊?快进屋里。三儿,你怎么不引见引见。”
刘三笑道:“别急,这是我家的表兄。”
孙寡妇不言语了,刘三对李终南说道:“这是我家姑娘的亲娘,左右是自己人,行个常礼吧。”
李终南不知所以的做了个揖,李寡妇瞧不上刘三的亲戚,略微弯了弯腰,转身走了。
刘三带着他来到自己的屋子里,李终南见屋子位于二门的角落,里头放着张床,墙壁上挂满戏曲牌和胡琴等乐器。
靠窗一张桌子,三把椅子,刘三招呼表哥坐下,赔笑道:“你先坐一下,我出去应付下就回来。”
李终南也知道他的营生,答应了,等刘三出去了,随手翻弄桌上的本子,什么斩黄袍空城计之类的戏本,五花八门,他素来不好这个,也不晓得个中的道道,最后翻出来本账薄。
打开一看,第一条就是某王府的长史,接着什么六部主事,五寺某官员,所谓五寺即大理寺、太常寺、光禄寺、太仆寺以及鸿胪寺,还有什么公侯伯府,某省的知府,都是些了不得的贵人。
李终南一遍遍的看着,出神的心想。“瞧不出一个不起眼的宅院,倒有朝堂上的签名薄呢。”
打小时候起,父母反复告诫过他,不要和表弟一家子来往,他家没有志气,改朝换代了,还恬不知耻的靠窑馆为生。
当然成了平民的李家也不富贵,普普通通的种田人家而已,这么多年,深为有刘家这样的亲戚为耻。
所以李终南一进来就觉得浑身不自在。也是念在表弟替其解围,兄弟俩多年不见,原以为会领到他家里呢,谁知还是进了窑子。
李终南心说我托辞走吧,哪知看了账薄后,屁股竟铁铸在椅子上一样,再也起不来了。
静悄悄的听着外头的车马声,请安声、笑语声,顺着门缝望出去。只见一个个锦衣华服之人朝着里面走着,表弟刘三换了件青布袍子,屁颠屁颠的在前厅接引,好多下人神气活现的站满了一院子。领教到京城贵人的排场,李终南大气也不敢呵半口,伸着舌头悄悄的缩回头来。
很快天色暗了下来,外面挂满了灯笼。屋里漆黑一片。屋里什么吃喝的也没有,饥肠辘辘的李终南想望望表弟,连个影子都没有。不禁苦笑竟被他变相软禁了半天。
正胡思乱想呢,有人直闯进来,问道:“刘三呢?”
李终南看不清楚来人,突然说道:“我也在这里等久了,请你同他说一句,说我要走了。”
谁知那人啐了一口吐沫,转身便走了。闹得李终南一怔,心说“我好歹也算是个老爷,就是没考取功名罢了,又不是什么下流人物,见了就要吐我?”
又等了一会儿,才见一个小厮举着盏灯笼走了进来,看了看他,把灯笼搁在窗台上,引燃了油灯,说道:“刘哥说今天是徐七爷的酒局,徐三爷大驾光临,正忙不过来,请你老人家好歹候着吧。”
李终南不知徐三爷是谁,瞅着小厮,见他秃头长袍,眉毛弯弯眼睛弯弯,说话时含笑不笑的,很是可爱,情不自禁的应了。又问他叫什么名字?做什么差事?每月有多少出息?
小厮笑道:“我哪里有什么职事,就替客人倒痰盂抹桌子罢了,一个月的出息,看客人多寡,多时也不过十几两银子而已。”
李终南惊道:“怎么这么多钱?我考了个二等,分发做了县官的辅佐,就算赴任,也没你倒痰盂的多呢。”
小厮听不懂,兼且觉得他这话说的不伦不类,有这么对比的吗?知道是个书呆子,没趣的,笑着道:“您老坐着吧,我要进去干活了。”
说完转身就走了,李终南耳听里面一片丝竹涛涛的歌声,不时闻到美食的诱人香味,肚子里空荡荡的越发饥饿,好半天仍不见刘三的踪影。愈等愈久,愈久愈饿,愈饿愈急,愈急愈等不到刘三到来,只能一个人在斗大的屋子里团团乱转。
也不知等了多久,大概已经到了午夜,忽然听到里面一阵笑声,接着传来呼喝伺候的叫声。
外边答应一声,刹那间门外车动马嘶,什么龟啊鳖啊站成两排,灯光照耀之下,簇拥着一群贵客出来。
李终南站在门口张望,见一人一人的走过去,门外车轮輾动,一时星散,不觉又雄心勃然的对着月亮说道:“他日得志,我李终南也要葫芦依样,才无愧此生!”
正痴痴想着,又见里面有人说道:“姑娘出来了,把轿灯打着吧,姑娘今晚要夜宿画舫。”
李终南好奇看过去,就见一个俏丽的丫鬟扶着位大美人出来,夜色之下,只觉得其人有如洛川神女之姿,月上嫦娥之色,瞬间呆气又发作了,将手指在半空中画起了圈圈,写道:若非群玉山头见,曾向瑶台月下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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