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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仅仅在一瞬间之后,他就追悔莫及,被唤作“秀一”的俞廷玉,毫不犹豫抓住他的左手,狞笑着压在自鸣钟的楠木侧壁上,“别逼老子,老子耐心一向不怎么样,老子数十个数,每次切你一根手指,十指切完,咱们一拍两散。”
“别,别切,我,我下令,我这就下令。”向來养尊处优的释嘉纳,几曾见过如此很辣角色,立刻扯开嗓子,大声吩咐,“來人,來人,赶紧把客人的随从都请进來,让开通道,让客人的随从都进來。”
“不可。”中军帐外,以亲兵百户宝音为首的一众低级军官,大声劝阻。
这是地地道道的乱命,两波刺客被分格开,他们还有机会冲冷子进去救人,而如果另外一大半儿刺客也汇集到中军帐内,机会就彻底消失了,一百多名训练有素的刺客,完全可以挟持着释嘉纳,从军营里头杀出条通道來。
“南不花,你和敏图押着那个沒了一只耳朵的去接弟兄们,外边如果有人敢阻拦,你就直接将他杀掉,回來再换第二个。”俞廷玉才不管对手怎么想,踢了已经快昏过去的副万户保力格一脚,大声吩咐。
“是。”斥候伙长南不花和敏图立刻大步上前,用钢刀架住副万户保力格的脖子,推搡着向外走去,从后者耳根处淌出來的鲜血淅淅沥沥,在地上淌出一条长长的印迹。
外边的蒙元低级军官见了,一个个气得两眼通红,却沒人敢上前营救,刺客们个个心狠手辣,万一他们动作不够利索,副万户保力格肯定当场送命,而其他被困在中军帐内的大人物,少不得也会身首异处。
“叫他们让路。”南不花将刀刃向下压了压,大声威胁。
“让开,让开。”副万户保力格比释嘉纳还要胆小,立刻扯起嗓子,大声发出回应,“全都给老子让开,沒看见老子被人劫持了么,让开,谁敢不让,就是存心要老子去死。”
后半句话,可是太不讲良心了,众低级军官和闻讯赶过來的士卒们,谁也不愿意担上谋害副万户大人的罪名,纷纷向后退去,给南不花和敏图两个让出一条宽阔的通道。
其他八十余名扮作伙计的淮安精锐,在听到炮声之后,就按照事先商量的好预案,从“货物”中抽出了钢刀和火枪,于宿营处结阵自保,先前外边一片混乱,只有极少的元军想起了他们,试图将他们抓做人质,但是仓促之间,又怎是这支精锐的对手,被打死了五六十个之后,便再也不敢靠得太近,只是远远地围成了另外一个大圈子,以防他们冲出去制造更多混乱。
待南不花和敏图两人押着副万户保力格來到,包围圈立刻崩溃,众淮安精锐列起方阵,刀盾在外,火枪在内,带着俘虏,缓缓向中军大帐靠拢,不一会儿,就跟俞廷玉等人汇合到了一起,将整个中军帐守得严严实实。
见到全部刺客如此训练有素,释嘉纳岂能还明白不过味道來,指了指得意洋洋地耶律昭,满脸惊恐,“你,你,你居然勾,勾结了朱,朱屠户,你,你,你将陷你家主,主人于,于何地。”
“勾结朱屠户,大人,谁有证据。”耶律昭早就有所准备,笑了笑,撇着嘴反问。
“你,你,你”释嘉纳气得两眼发黑,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沒证据,只要今天中军帐里的当事人回不了大都,朝廷就沒有任何证据指控“巴特尔”的罪行,而即便有什么风言风语传回去,在沒弄清到底谁是主使者之前,朝廷也不敢跟那么多塞外蒙古贵胄同时翻脸。
“大人有替巴特尔操心那功夫,还是多想想自己吧。”耶律昭把玩着长长的钥匙,气定神闲,“淮安军跨海而來,补给困难,但大人却为了一己之私,悄悄盗卖了大批军粮给他们,于是那朱佛子便按图索骥,星夜奔赴象州,将所有粮草辎重席卷而空。”
“你,你,你噗。”释嘉纳闻听,嗓子眼儿顿时就是一甜,鲜血顺着嘴巴喷涌而出。
吐出了一大口血,他的思维和口齿反倒利落了起來,撅着被染成红色的胡须,哈哈大笑,“老夫,老夫还以为是哪里得罪了你,让你下如此狠手,原來,原來你图的是老夫手里的粮草辎重,哈哈,哈哈,巴特尔,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那朱屠户前天晚上才到的胶州,老夫就不信,他能插着翅膀飞到这里,跟你一道把粮草全都搬走。”
“大人,你看看这是什么。”耶律昭也不跟他争辩,用钥匙敲了敲身边的楠木空壳,笑呵呵地反问。
“你,你说,你说此物叫做自鸣钟。”释嘉纳愣了愣,心里猛然涌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是啊,用这么贵重的东西,就为了放个大炮仗给大人你听,那不是太浪费了么。”耶律昭又敲了几下,继续撇着嘴冷笑。
“你,你”不光是释嘉纳,在场所有蒙元文武,个个两眼发黑,寒毛倒竖,刚才那一声巨响,显然不光是为了将大伙震晕,否则,直接让自鸣钟炸开,效果不是远比让它向半空中释放焰火要好,那分明是在给外边的人传递消息,让对方立刻动手配合,并且,外边的人距离大营肯定沒多远,否则,几根本不可能看得见半空中的信号。
正被惊得魂不守舍间,却又听闻外边响起了潮水般的喇叭声,“滴答答,滴滴答答嘀嘀答答嘀”
清脆嘹亮,仿佛破晓时的第一波鸡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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