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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了?那便暂时别折腾他们了,好生对待。我们只是为了办事,不是存心想折磨人。”郭绍在西华门营署内一本正经地对京娘说。
京娘又递上来一封信,“抓到的三个人,其中一个是家丁,另外两个都是名单上的人,一个指挥使、一个都头。这信是李二根按照我的意思写的,还要不要继续抓人?”
郭绍阅读这种书信仍旧有点吃力,前世二十几年的阅读习惯,不是现在几年时间随便看看书就能完全改变的;每次看到竖着写的字心里都有点犯嘀咕。但他还是拿过来逐字逐句亲自读了一遍。
这是李二根约一个同僚出来“商议要事”的亲笔信。按这种方式抓人,风险更低、做得更加不动声色。郭绍当即道:“抓吧,多一个人核对,能把名单做得更清楚完善,以免有疏漏。”
他发现酷刑通常都很好用,完全颠覆了在电视上看到的怎么用刑都不招的见识,或许后世道听途说的事要么是杜撰、要么是那些人受过专门的教育和反间谍训练。不过在这里,有些昏庸的州官县官断案,断不下去就屈打成招,犯人明知道承认了自己要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受不了酷刑仍要招供;何况被郭绍逮|捕的武将只是出|卖别人。
……开封府的黄炳廉已经把赵三案做成了铁案。上朝时,卷宗拿到朝里传视,无人能够反驳。这世道像黄炳廉这么专业的断案官员很稀缺,大部分朝臣对这等事都稀里糊涂。
文武百官束手无策,纷纷面向高高在上的人,等待上位者的态度。
高高的台阶上,宝座上坐着一个穿孝服的小孩子,他没什么话说,说什么也没用、谁会理会一个几岁的孩子说的话,只要没哭就好了。一旁半透明的帷幔里,还有个女子。
这时传来了威严又清幽的声音:“既然死者浑身有伤,那是谁隐瞒了她的死因,谁把她从枯井内打捞上来,谁称死者是病故、包庇凶犯?”
众臣听罢,纷纷弯下腰,满朝无人能奏对。黄炳廉跪伏道:“启禀太后,臣未能查实,不知。”
一桩命案捅出去后就没了下文,也没人追究责任,只是在东京被人说三道四。特别是那些市井间的姑、婆,对这等坏事特别有兴趣,少不得到处说;正因有了她们的无偿传播,才有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的常言。
……国丧一月终于结束,内外无大事。据各地边境奏报,辽国毫无动静、上京似乎又发生了内乱,北汉蠢蠢欲动但没有辽国支持、又被河东几路周朝地方军监视,也没敢轻举妄动;南唐国发生了政变,现在自顾不暇。
这阵子周朝发生变故,天下各国也不轻松。
宫中脱下丧服的当天,太后下诏,要校检在京的各禁军兵马。为了不惊扰京城,并不调集禁军全部主力,而是在各军的军营就地巡视;以三天为期,半月内对四大主力、诸班直一共五股禁军分别校检。枢密院进行了部署,以铁骑军是大周最精锐的部队、最先安排。
铁骑军总兵力三万余,一半处于解散状态,值守人马一万五千人;但无论是否当值,都头以上武将被要求全部参与。内城东北部“左一防区”校场能布下一两万人,三日内铁骑军一万余众将调动至校场等候宫中校检。
铁骑军军都虞候以上武将到殿前司衙署议事,查验了枢密院的军令。
散伙后,军都指挥使杨光义觉得右眼不断在跳,心里隐隐发慌。正看到控鹤左厢厢都指挥使赵晁骑马要走,杨光义和赵晁私交不错,当下便带着随从策马上前一路。
“我觉得事儿有点不对劲哩。”杨光义上前小声道。
赵晁却冷笑道:“妇人就是小家子气,既然要校检大军,还瞻前顾后搞得那么麻烦。弄这种场面无非就是图个好大喜功,场面越大越威风,我就没见过皇帝检阅禁军要分成五次的。”
杨光义沉声道:“我又想起,昨日发现部下有个指挥使已经好几天没到军营值守了……总感觉这风头很怪,赵兄您得想想,那帮人究竟要干什么?”
“你没病吧?”赵晁皱眉道,“一个指挥使没来值守,你派人去他家问问干嘛去了,东猜西猜什么意思!”
“罢了罢了!”杨光义摇头道。他抬起头,只见空中大量的枯叶在长街上乱飘,路边的树光秃秃的,还剩一些阔叶挂在枝头说不出的萧杀、枯败之气。
……此时郭绍正从皇城走进枢密院衙署,王朴和魏仁溥一并到大堂迎见。郭绍抱拳作拜,相互见礼,说道:“我带了太后的手令,可否换个地方说话?”
“请。”王朴伸手道。
于是三人前后进了旁边的书房,又看茶。
郭绍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双手呈上去:“太后亲笔懿旨,不过没有用印玺,不知管用不管用?”
王朴看了一眼,只有两行字,不动声色又递给魏仁溥。魏仁溥看罢道:“太后真是写得一手好字。”郭绍与王朴面面相觑,气氛有些尴尬。
魏仁溥转头道:“王使君以为如何?”
王朴将纸条放在桌案上,拿镇纸压住,开口道:“老夫想起了汉朝的一段事儿,觉得挺有意思的,郭将军可有兴致一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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