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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氏族府位于太原城的南面,几乎占去了半个坊的面积,其间宅院幽深,院落重叠,大大小小的庭院分布其中。
张氏先祖是开国高祖皇帝的军中大将张公谨,为大唐帝国立下了赫赫战功,被封为郯国公,张公谨早亡,他的子孙本散居各地,但为了家族兴盛,百年来陆续迁往太原本宗,最终形成天下世家排名第二的河东张氏,只可惜内部不靖,十年来排名已滑落为第五。
实际上,河东张氏经过百年演化,早已细分成了数百房,嫡庶之间等级分明,各房子弟人数众多,连他们自己都分不清彼此的关系,为此还成立宗人堂,专门担起鉴别血统的职责。
但有一点是很清楚,身份越高,住的房子越靠里间,就象一朵大白菜,菜芯才是精华,而张焕住的地方则属于最外面的一层半枯黄的菜叶,紧紧靠着护宅河。
吃过早饭,张焕便动身前往书院,他是张家子弟,二十三岁之前读书是他的本份,他已经在书院里就读了四年,张家子弟在读书期间,每月可领一份例钱和禄米,虽不多,但足以养活他和哑叔。
和其他世家一样,张氏也极重视子弟的教育,从五岁起,张家子弟无论是本宗还是旁枝,都必须进私塾读书识字诵读,十岁后转入学堂正式就学,十八岁后再进入书院,二十三岁结业,准备参加省试.
私塾和学堂只收张家子弟,但书院却是面向天下英才,这也是各世家笼络人才的手段。
张家的书院在太原城的南郊,占地有近百顷,公开的名字叫做晋阳书院,其规模更胜过官办的太原书院,在全国都享有盛誉,在此读书的学子,可免于乡试,五年期满即取得举人资格,直接以乡贡的身份进京参加尚书省省试。
所以每年秋天,晋阳书院的入学考试规模宏大,竞争异常激烈,来自天下各郡的年轻英才聚会于此,争夺那少之又少的三百个名额,他们不仅仅是要免于乡试,他们更想要的是门第,河东张氏的门生,否则,就算省试中了进士,也只能留京候补,‘七大世家的门生’,这才是鲤鱼们必须跃过的真正龙门。
只步行一刻钟,张焕便来到位于南郊的书院,他健步如飞,很快便走进了飞檐画梁的大门,书院的大门建在一座长长的人造小土坡上,需要上二十几级台阶,表示求学登高之意,两旁苍松翠柏,林木茂盛。
大门是用一整块巨大的汉白玉雕成,两侧一正,一共三个门,气势雄伟,正中牌楼上刻有‘晋阳书院’四个大字,字迹苍劲有力,这是太宗皇帝的手笔,只有张氏的晋阳书院和崔氏的清河书院才得此殊荣。
今天本是平常的日子,但因家主张若镐回乡省亲要视察书院而变得特殊起来,所有的生员都必须要回书院报到。
“去病兄!”
张焕刚刚走上台阶,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在叫他,一回头,只看见两个神情兴奋的年轻人正快步向他跑来,“哈!是清明兄和廉玉兄,你们几时归来的?”他心中欢喜,上前便给他们一人一拳。
这两人都是张焕在书院的挚友,一个叫郑清明,剑南蜀郡人,而另一个叫宋廉玉,来自淮南广陵郡,他们二人两个月前为写一篇《河东盐铁考》而跑遍了河东道十二郡。
“我们昨日方回,刚在商量找去病兄喝酒,没想到正好碰见,怎么样,晚上老地方?”说话的是矮矮胖胖的郑清明,他一想到高昌酒肆里的胡姬,扫帚似眉毛便跳起舞来,他家境富裕,为人大方慷慨,最后的酒钱都是由他来支付。
张焕笑着点了点头,又回头问宋廉玉道:“世叔的病好点了吗?”
宋廉玉长得和郑清明恰恰相反,瘦高身材、大颧骨、眉眼深凹,他很少笑,但每一次笑都极富感染力,他家境本不错,但前年父亲生了重病,一直卧病在家,家道便衰败下来。
见张焕问他,他急上前深施一礼,“多谢去病兄的药,家父来信,精神好了些!”
张焕轻轻捏了捏他的肩膀,安慰道:“这就好,等天再凉快一点,将世叔接来让我师傅看一看,到时就住在我家里好了。”
“那世叔的盐米就由我来包了!”郑清明不甘示弱地拍了拍胸脯。
“那当然,你这阔佬还跑得掉吗?”张焕哈哈一笑,搂着他俩的肩膀便大步上了台阶。
三人说说笑笑向主殿走去,晋阳书院的主殿极为巍峨高耸,殿内宽敞明亮,可同时容纳三千人在此听学。
殿门口有一座重达万斤的古铜钟,铜钟上刻有张家第二代家主,也就是晋阳书院创始人张宽的亲笔校训:‘学以致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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