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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二奶奶在东厢等了有一小会儿了!”
进东厢便见邱氏坐在南榻上品着茶,神情恬静,似是在想什么事情,有些入神,听到夜十一进屋的掀帘声与脚步声,方缓回神儿来:
“大姐儿回来了!”
“是,二婶。”夜十一唤了声,继而在阿苍地侍候下脱去厚重的紫貂披风,接过阿茫递过来的温帕子净手,再是坐到榻上去,接了阿苍随后递过的手炉暖手:“送走方太医回来,就在二门遇到二叔,二叔说二婶来找十一,却不知何事儿,二婶有话儿,直说无妨。”
邱氏素来真心待夜十一,同夜十一说话也自来直说,她是内宅妇人,除了整日帮着婆母掌中馈理世务,便是操心两子的学业,如今还多了一项:
“钗姐儿也是命苦,如今高热总算退了,真让人大松一口气……二婶也不是说钗姐儿不好,只是现如今祥哥儿瑞哥儿还小,正是学业为重之际,二婶也能理解,他哥俩与钗姐儿年纪相仿,正是两小无猜的时候……”
说了半天,说得断继续续,邱氏所要表达的个中意思,夜十一却是听明白了:
“二婶是不想让祥弟瑞弟同芸钗走得太近?”
邱氏点头,她就是这个意思。
“芸钗初时想进府,十一不同意,那时尚小,并不知芸钗是何人,是何处境,只知母亲薨逝,十一与父亲、旭哥儿自长公主府搬回静国公府,悲伤之余,并不想有外人打扰,故拒了,祖父疼惜十一,便不允芸钗进府。后芸钗再进府,十一已然有所悟,自不会再多加阻拦。”夜十一事说从头,“初初见芸钗时,十一只觉得她如同一尊白玉娃娃儿一般,实惹人怜爱,也是她这份柔弱可怜,十一初时并不喜,甚至有意远之。”
邱氏点头,确记得初时夜十一确实对杨芸钗客气疏离,可后来不知自什么时候起,夜十一却不再拒绝杨芸钗的亲近。
“八月中杨知府贪污受贿一案随着前浙江巡抚贪墨案的结案,杨知府得证清名。”夜十一看着邱氏言道。
邱氏叹道:“此事儿倒是听你二叔说过,杨知府与杨夫人鹣鲽情深,只是苦了钗姐儿。”
“祖父为一部尚书,且是户部,二婶知道身在户部,最重哪一样?”夜十一问,邱氏摇头,她往下道:“皇帝舅舅无不以清正廉明要求文武百官,户部掌大魏土地、赋税、户籍、军需、俸禄、粮饷、财政收支,更重于‘清廉’二字。杨知府为官贵在清廉,亦死于清廉,后代史记,史官着墨,必以一代清官称道,虽死犹荣。”
邱氏听得糊涂,这同她说的事儿有何干系?
辅垫了这么多,夜十一终说到真正要说的:
“二婶,不管芸钗将来的命运如何,她是杨知府之女,乃清官之后,如今沦落为孤女,倘她毫无心眼,在初初被拒于静国公府门外之后,她不可能自她堂叔家搬出,再进静国公府。诚然这世上谁没点儿心眼,谁没点儿心思,只要芸钗达到她目的的同时,未损我们夜家利益,甚至能为我们夜家所用,这未尝不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不管祥弟瑞弟将来是以科举或以祖荫入仕,现今固然是该以学业为重,然做为公府子弟,心眼心思,是非曲折,十一认为,早些接触了解,并非坏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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