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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虽然此时土地不多的资产阶级们对于土地国有化极为欢迎,但他们却不得不考虑后果。
资产阶级担心一种劳动条件私有制形式的否定,会危及另一种私有制形式的稳定,废除土地私人占有制将会引起一种连锁反应,动摇整个资本主义私有制。既然土地可以国有化,那么其余生产资料可不可以国有化呢?如果其余生产资料可以国有化,那么只要资本存在就可以运营,而资本家就会成为他们所斥之为累赘的地主一样的地位,甚至成为国有资本的经理人,这是他们极度不安的也是不愿意看到的。
所以,在这种既支持、又反对的、看似矛盾但支持与反对的出发点根本不同的前提下,这种资产阶级性质的、不完善的土地改革,是很有希望的。
既保证了不动私有制体系、又保证了资本有机会涉足到瓜分土地利润的饕餮盛宴之中虽然吃的不爽、还可以保证只在闽郡以改革的名义试行而不用担心还没有完成准备的北方旧势力的反扑。
他们在面对强大的旧势力联盟的时候,会软弱摇摆;但在面对闽郡这群地主软柿子的时候,又会硬起来。
只不过他们最多只能给予一种精神上的支持,具体执行这些政策,还得依靠墨党的组织去深入农村,靠墨党帮他们完成资本主义改造让他们吃的饱饱的。
这也是墨党内部一部分理解陈健说的意思、但在心理上过不去的原因:我们辛辛苦苦,到头来吃饱的却是最厌恶的资本家,就算这是进步,那也觉得很不爽。
支持陈健的那部分人,唯一能支持的理由就是这为将来的目的又近了一步,可是还要走多远才能走到最后一步,很多人心中已经不可避免地动摇:既然很遥远,为什么我们现在不当资本家呢,这从宏观的角度看这不也是进步吗?
这种情况也是让陈健哭笑不得:
反对派的那些年轻人,是最坚定的一些人,但是他们对整套理论的理解不透彻,出于心中的正义感反对陈健,但论及理想绝对坚定且是最可靠的年轻人。他们是加入工人反对派的保尔,随时可以穿着单鞋去雪地里修铁路为了国人的利益,但一直到多年后才弄清楚理论,将自己从苦行僧式的牛虻式圣徒中剥离出来去热爱生活。
支持派的那些理解这一切的人,除去部分理想主义者,剩下的面对遥远的未来思想动摇,想去当资本家来推动进步。
这种局面之下的扩大的党代表会议,可想而知。许多讨论气的陈健直跳脚,但又不得不在一阵阵奚落声、愤怒声中去一点点解释,尽量争取那些最坚定的年轻人明白过来,并试图获得他们的支持。
没有这些激进的年轻人做基石,在农村根本无法开展工作;不把他们的激进的内心不满与矛盾讲通,他们在做事的时候看到那么多不平事又会积蓄这种不满。
不管是减租减息、保障部分佃权,还是取消人头税、丈量土地,这些都是理论政策。
得先需要讲通道理和可行性,才能解答第一个问题:在不动所有权的条件下,怎么在农村拥有权力和力量?
不是每个人都心怀理想的,想要有权力必须要有利益,就算减租减息和保障佃权可以发动佃农,那么怎么才能让佃农有足够的积极性?怎么才能让佃农尽快联合起来?
只靠嘴皮子可不行,只靠改良而没有权力也不行,而权力的基础是土地所有权,这个不变的前提下权力就会大打折扣。
在确定了具体的道理和可行性之后,在农村的权力也就成为了一项必须要解决的问题。
对此,陈健提议给出了两个权力。
一:针对积极参加农会者,墨党送他全家一张前往大荒城的船票,作为在农村工作的奖励。
尤其是一些积极的年轻人,目的不纯无所谓,但是要保证有足够的年轻人留在那里换取一个未来。靠理想,撑不了太久,也在不动所有权的条件下不现实。
这种决定利益的权力,将会吸引很多佃农的加入,可以很快开展工作,从而将佃农发动起来。如今的大荒城,有了第一批人的建设,相对于农村佃户而言,很是美好。
这可以剥离农村干部与当地土地之间的联系,相当于当五年村官全家移民澳洲,这样不管是否是真积极还是假积极,可以最大限度地保证农村有人可用、有人愿意扎根哪怕是出于利益考虑。
既然不动所有制基础,那就不得不考虑利益,在资本主义条件下用下一时代的道德来要求人,很快会精神分裂。
二:驻村工作队有权力提名一部分优秀的、积极的、进步的年轻人,进入南洋公学学习农学,墨党出钱包吃包住并且给予一定的补贴。
一方面可以吸引优秀的思想进步的年轻人;另一方面可以让他们学成之后,在将来的农村下一步改造中发挥力量。
这是两个很重要的权力,没有这种利益的权力,长期工作压力很大尤其是在减租减息完成之后的下一步中,没有这种权限农村留不住优秀年轻人选择在农村工作,农村基层也就会彻底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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