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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少人扭过脑袋,窃笑着看向最后一排,时小多饱受余光波及,十分别扭。
语文老师怒气冲冲地在点名册上记下一笔:“17号,旷课一次,让他到办公室来找我,说明情况。”
班长董云闲闲地开口:“老师,17号没旷课,他就是……”
他就是存心不配合!
“他就是感冒了!在挂吊瓶!”时小多腾地站起来,挡在季星临的座位前,硬着头皮扯谎,“要晚一点儿才能来。我的学号是42,我来回答这个问题吧。”
教室里一阵诡异的静默,董云目光古怪地瞅着时小多。
时小多抓过卷子挡住脸,隔绝众人的目光——
第三题,名著阅读,列举三个与王熙凤有关的经典事件。
时小多绞尽脑汁道:“跟王熙凤有关的事……第一,她会做茄鲞;第二,她会教刘姥姥怎么做茄鲞;第三……”
语文老师叹气:“别人看的是《红楼梦》,你看的是《红楼菜谱》,只记住一个茄鲞!”
众人哄笑,时小多耳朵都红透了,垂着脑袋坐下去。
语文老师继续讲课。
身后还是静悄悄的,时小多有点儿好奇那家伙究竟在做什么,又不好意思回头去看,于是,在打开的文具盒里立了一面小镜子。
夏日阳光炽烈,透过窗子落进来,有细小的颗粒在飞旋。
时小多调了调角度,小镜子框出方寸画面,映出一双清隽的眼睛。
双眼皮,形状修长,眼角处有一颗泪痣。鼻梁很挺,干净利落,电影里才能看见的好相貌。
时小多呼吸一滞。
季星临是在董云说“17号没旷课”时醒过来的。昨晚他几乎整夜没睡,猛地被吵醒,脑袋疼得厉害,还有点儿耳鸣,杂音一片。混乱的世界里,唯一干净鲜明的,是时小多的背影。小姑娘站起来,挡在他身前,像是要保护他,担下了所有非议和打量的目光。
季星临眯着眼睛,手指抵着额角,视线扫过去,隔着镜子,与时小多的目光撞在一起。
他看着她,目光很静,眼睛似琉璃,光灿明锐,没有温度。
时小多抬手将藏在文具盒里的镜子倒扣下去,“嘭”的一声。前桌女生回头看了她一眼,她不太自然地别开视线,心里像是养了只小鹿,活泼好动,撞来撞去,撞得心跳都乱了。
汪曾祺说,梨花的瓣子是月亮做的。时小多想,季星临的眼睛也一样,都是月亮做的。
那么漂亮,又那么熟悉。
我究竟在哪儿见过你?
〔19〕
第二节课结束后有课间操,进行曲的音乐震天响,时小多低头唰唰写字,佯装做题,直到教室里没人了,她才站起来,走上讲台。
黑板旁边挂着值日生排班表,时小多依次翻过去,看到季星临排在星期三,和一个女生一组。
季星临。
时小多的手指自那三个字上轻轻滑过。
原来他的名字是这样写的。
星临星临,他的到来,如星降临。为他取名字的人,一定很爱他。
时小多搁下排班表,转过身,愣住。
季星临站在教室门口,眼睛如星子般冰凉,静静地看着她。
时小多有些心慌,转念想到昨晚的巧遇,小声说:“以后骑车,别戴耳机了,太危险。”
季星临还是不说话,时小多有些没趣,正要走,季星临突然开口:“危险的‘危’字,你写错了。”
时小多眨眨眼睛,季星临走上讲台,站在她身边,拿起粉笔,写下漂亮的板书:“危——最后一笔是竖弯钩,你只写了‘竖’和‘弯’。不仅错了,还很丑。”
他站在她身边,个子很高,像修长的白杨,睫毛上有阳光在跳舞,漆黑浓密,如同一笔饱蘸的墨。
时小多紧张得嗓子发干,她鼓起勇气:“以后,我坚持练字,你改掉骑车时戴耳机的习惯,好不好?”
窗外有广播操的音乐声,教室里,小姑娘脸红心跳的样子懵懂又可爱。
季星临拿着粉笔,夹在指间,弹了两下,说:“以后,离我远点吧,我脾气很坏。”
“真正脾气坏的人是不会承认自己脾气坏的,”时小多也拿着根粉笔在手上摆弄,轻声说,“我觉得你很好,安安静静的,不吵闹,写字也很棒。”
实在太紧张了,有些词穷,时小多小声重复了一遍:“你很好,真的。”
季星临身高将近一米八八,时小多才刚到一米六,两个人并肩站在一起,身高上差距明显。
季星临转过头,视线垂下来,落在时小多身上,轻声说:“我发现——”
“什么?”
时小多循声抬头,正对上季星临的视线。季星临的目光里仿佛带着某种烈度,灼得人心跳发慌,时小多脑袋里像举行了一场烟火大会,乱七八糟的想法依次升空,轰然绽开。
她以为他要说什么好听话,等了半天,却只听到一句——
“我发现,你真矮。”
字字清晰,振聋发聩。
季星临情商欠费,还不知死活地伸手在时小多头顶上比了比,说:“太矮了,才到我肩膀。多喝点牛奶吧,兴许能再长点个子。”
时小多瞬间什么旖旎的想法都没了,什么青春,什么美好,什么好看的小哥哥,我呸!
她憋了一肚子火气,怒气冲冲地吼:“四舍五入,大家都是身高两米,你神气什么!”
季星临被凶得一愣,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好像说错话了。
〔20〕
一句“你真矮”,把前后桌间好不容易拉近的距离又“锤”回了冰点。时小多气哼哼地将椅子向前拉了几寸,划出一条无形的北纬三十八度线。
在社交方面,季星临连被动都算不上,根本就是个死人。时小多不理他,他也没有主动搭话的意思。
心情不好,时小多跑到小卖部买糖吃。迎面碰见熟人,时小多笑着打招呼:“鹿溪!”
斑比同学循声回头,盯着时小多看了半晌,一脸茫然:“我们认识吗?”
时小多愣住,鹿溪一脸“我们真的认识吗”的表情,无比呆萌。
周楚屹穿着蓝白相间的运动服,看样子是准备去训练。他一把夺过时小多手上的棒棒糖,笑嘻嘻的:“斑比同学天生脸盲不记人,你要每天到她面前做一次自我介绍,坚持一个月,她才会把你归类到熟人的范畴!”
时小多“啊”了一声,伸手到鹿溪眼前晃了晃:“我是时念啊,昨天还跟你一块吃饭来着,不记得我了吗?”
周楚屹咬着棒棒糖笑喷:“她是脸盲,又不是瞎,你晃什么手啊!”
鹿溪对周楚屹做了个赶苍蝇的动作:“我们小姐妹之间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大嘴婆,走开走开!”
周楚屹翘起兰花指,捏着嗓子:“人家也想跟你们做好姐妹嘛!”
两个女孩一道露出嫌弃的表情。
时小多头一次遇见脸盲到这种程度的人,万分好奇,追着鹿溪问了好多问题,比如:你真的看不清我长什么样子吗?我有小虎牙的,看得见吗?
鹿溪无奈:“我只是脸盲,大脑梭状回的问题,不是眼睛的问题,更不是瞎。”
时小多抓着头发,露出一个傻兮兮的笑。
鹿溪说:“脸盲都是天生的,无法治疗,不过,我有一个祖传的偏方。”
时小多瞪大眼睛:“什么偏方?”
鹿溪唰地展开一张表格,上面列着一排人名、班级和学号,学籍登记表似的。她指着手中的表格,一一介绍:“这是姐姐根据多方推荐,苦心总结出的七中十大潜力股,都是非常有前景的精品级小帅哥。”
时小多一脸愣怔:“然后?”
“然后我们要一个一个去围观啊!”鹿溪表情严肃,“研究显示,多看帅哥能激活脑内纹状体和内侧前额叶皮层,促进多巴胺分泌,让人感受到快乐。心情好,百病消,区区脸盲症又算得了什么。”
时小多:“……”
我居然觉得挺有道理,我是不是疯了!
表格上的名单涵盖各个学年,横跨文理双科,相当全面。
时小多细细研究了一遍,“咦”了一声:“怎么没有季星临?”
学校贴吧里有不少季星临的照片,都是偷拍的,各种姿势,各个角度,求联系方式的盖楼盖出好几十层,外校的也来掺和一脚,非常热闹。
“你借我个胆子,我也不敢招惹季星临,”鹿溪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他看起来好凶!”
“我觉得他挺好的呀,”时小多嘀咕,“就是话少了点,有点儿气人。”
〔21〕
时小多本以为鹿溪就是嘴上说说,没想到午休铃声一响,这丫头就拽着她直奔食堂。据说有个超级好看的美人学弟每天都会在固定位置吃午饭,个高腿长、眉目如画,跟偶像剧里走出来的似的。
时小多内心腹诽,看美人还用跑去食堂?我身后就有一个啊,姓季名星临,又美又气人,可好看了,可气人了。
传说中的美人学弟坐在食堂二楼靠窗的位置,衣袖挽着,露出一截清瘦的腕。
时小多和鹿溪躲在石柱后面,一高一低探出两颗圆脑袋。
鹿溪拿出她的“美人笔记”,上面记录着各班小帅哥的基本信息。比如小学弟名叫萧鹤远,有北欧血统,五官深邃,是个货真价实的混血美人。
云中白鹤,志存高远。
鹿溪敲着笔记本的封皮低声感慨:“多好看的小学弟呀,多好听的名字啊!”
时小多的关注点一向清奇,她的目光越过美人学弟的肩膀,落在他面前的餐盘上——红烧鸡腿、四喜丸子、糖醋里脊。
时小多默默咽了口口水,学弟长得好不好,她没看清,点菜的水平是真不错,三个菜,全荤,连片绿叶子都没有,足以让肉食动物流下幸福的泪水。
鹿溪情真意切:“我好想要他的联系方式啊。”
时小多幽幽叹气:“我好想吃他餐盘里的鸡腿啊。”
两个人对视一眼,彼此嫌弃:“庸俗!”
美人学弟很快吃完,起身去送餐盘。他个子很高,偏瘦,温文秀气,似雨后修雅的竹。
两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齐声赞叹。
美人学弟留了一本书在桌子上,封面朝上,高中物理第一册。
时小多撞了撞鹿溪的肩膀:“你是不是真的很想要萧鹤远的联系方式啊?”
斑比同学头点得像小鸡吃米。
时小多深吸一口气:“看我的。”
送完餐盘,萧鹤远回来拿书,斜刺里突然伸出一只手,按在物理书的封面上,碾着书页匆匆翻了几下,指住一道课后习题,问:“同学,这道题你会做吗?”
美人学弟惊讶地抬头,他是混血,眼珠带着浅浅的青碧色,像传说中的妖族,温润缱绻,清透如玉。
时小多表面上镇定,不动声色,其实心里已经炸开了锅——最难消受的,除了美人恩,还有美人的注视,要了命了。
好端端的突然被拦了一道,萧鹤远没生气,他笑了笑,脸颊上旋出一对酒窝,看起来脾气挺好,点头说:“我会做。”
美人一笑,杀伤力惊人,时小多稳了稳心神,抬手指向萧鹤远身后:“她不会,你能教教她吗?”
萧鹤远回过头,目光顺着时小多指示的方向递出去,落在鹿溪身上。鹿溪仍躲在石柱后,一人合抱的大柱子将她衬托得分外娇小,还带着点呆萌。
感受到美人学弟的视线,鹿溪瞬间慌了神,拼命摆手:“别教啊,我不想学,也学不会,别教别教!”
时小多:???
老话说得对啊,不怕神对手,就怕猪队友。
话一出口,鹿溪自己也意识到不对劲儿,她想补救,舌头却打结,连一句救场的话都说不出,于是,转身就跑。
人若倒霉,喝凉水都塞牙。鹿溪转身的瞬间,有个男生端着汤碗自她身后路过,两个人都没怎么看路,撞在一起,碗里的蛋汤泼出来,全洒在她身上,一团狼狈。
男生趔趄一步,扯着脖子朝鹿溪吼:“没长眼啊你!”
时小多和萧鹤远同时快步走过去,将鹿溪扶起来。
鹿溪再怎么皮,到底是女孩,面子薄,在男神面前丢了人,脸红得一塌糊涂,头都不敢抬。
男生还在朝鹿溪吼,态度很凶,说话也难听,周围的人都看过来,鹿溪连声道歉。
萧鹤远上前一步,说:“她不是有意的,你也别生气,洒掉的汤我原价赔你,这是我的餐卡,拿去用吧。”
萧鹤远语气平静,进退有度。男生脸色不太好,瞪了萧鹤远一眼,没接餐卡,转身走了。
萧鹤远从口袋里抽出一条手帕,递到鹿溪面前,他的目光在鹿溪脸上停留半晌,突然说:“我好像见过你。上个星期,在市体育馆,有人往我的背包里塞了一瓶水,不等我打招呼就跑掉了,是你吧?”
“哎?”鹿溪惊讶地抬头,眼睛圆圆的,“那个背包不是周源的吗?我是为了看周源才跑去体育馆的,我又认错人了?”
周源也在鹿溪的“美人明细表”上,高三学长,钢琴弹得特别好,很有名。
时小多继续叹气,她觉得自己应该去写本书,叫《我的队友是神坑》。
萧鹤远一脸无奈,鹿溪后知后觉:“要不,我给你也买瓶水吧。这次真是给你的,不是认错人。”
萧鹤远到底没忍住,笑出一对深深的酒窝。
〔22〕
时小多跟住校的同学借了一件干净衣服,让鹿溪换上,她总不能挂着一身蛋汤到处跑。
换好衣服,午休时间还没结束,两个女孩蹲在小路尽头的柳树下乘凉。
鹿溪可怜兮兮地问:“我今天是不是特别丢人?”
时小多语气真诚:“丢不丢人暂且不提,鹿溪同学,请你实话告诉我,你出生的时候是不是被产钳夹过脑袋?”
智力正常的人谁能干出这种事!
鹿溪“嘤”了一声,将脸埋在时小多肩膀上。
就在这时,一片阴影自头顶罩下来,笼住了时小多的身形。时小多蹲在地上艰难地抬头,先是看到一双穿着校服裤子的腿,长且直,接着是腰线、胸膛、喉结以及泪痣。
季星临视线低垂,睨她一眼,目光里带着点讽刺,说:“你可真有出息。”
没头没尾地扔下这一句,季星临转身走了。
时小多怔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她跟鹿溪在食堂干的那点花痴事全被季星临看去了!
丢不丢人?你就说丢不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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