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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昏迷了多久,楚振邦重新恢复意识的时候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胸口火烧般的郁闷胀痛,嗓子眼里就像是塞了一团杂草,又刺又剌,透不过气来。

睁开眼,眼皮有点粘连,五颜六色的光斑在瞳孔里跳跃良久,才看到一蓬罩在头顶的蚊帐。老旧的蚊帐也不知道用了多久了,色泽灰黄,不经意还能看到暗红色的血斑。

耳边有嗡嗡的噪音,扭头看看,却是离床不远的地方摆放着一台落地扇,正在嗡嗡的噪响中摇头晃脑。

落地扇的后面有一张写字台,通体红褐色,只是因为年代久远的关系,桌子上漆迹斑驳,很多地方都裸露出了橘红的木色。

离着桌子不到两三步远的地方有一道米黄色的房门,房门上方镶嵌着两块玻璃。门后挂着一面镜子,镜子右下角破了一道裂纹,曲折蜿蜒的裂口正好将镜子上喷着的一行字分成两部分,眯眼看看,那一行红色的小字却是“为人民服务”。

房间不大,摆设也很简单,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简陋,但它带给楚振邦的却是一种久违的熟悉。

这个房间楚振邦实在是太熟悉了,即便是分别了二十年,那些深藏在脑海深处的记忆还是能轻而易举的翻找出来。

在大学毕业,去南方打拼之前,这里就是楚振邦的家。那时候父亲和母亲都在县里的棉纺厂工作,当时住的就是棉纺厂家属院的房子,而且一住就是几十年。

“……当初的大主意是我拿的,合同也是我签的,你们谁都不用管,我负全部责任……”

卧室的房门没有关紧,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传进来。

这个声音的腔调和音质都让楚振邦感觉非常熟悉,只是脑子里现在乱的很,一时间想不起声音的主人是谁。

“老刘,现在不是考虑谁负责任的时候,”前一个声音刚刚落地,紧接着又是一个声音传进来,“而是要赶紧拿出个对策来……”

楚振邦身子一阵,这个声音实在是太熟悉了,尽管已经将近二十年没有听到过了,可此时咋一听到,还是让人禁不住鼻头发酸。

这声音是属于父亲的,那个曾经意气风发但最终却因为一场诈骗案而落得郁郁而终的父亲。

听父亲的声音提到“老刘”,楚振邦的思绪禁不住回到二十年前。

二十年前的90年,渠水这个处在大安岭群山环抱中的小县城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贫困县,全县唯一一家有点规模的企业就是县棉纺厂。

当时父亲楚建国是棉纺厂的厂长,“老刘”刘红军是从县轻工局转过来挂职的副厂长兼党组书记。

90年的渠水县棉纺厂已经陷入了经营困难的泥淖,全场近两千号职工,再加上好几百领取退休金的退休工人,给厂里带来了沉重的负担。

这一年,楚振邦正好从哈市商专毕业,毕业前夕,县棉纺厂接到了一个大单,经县委副书记、常务副县长余长志的介绍,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外贸企业向厂里订购八万件出口型棉衬,给出了15元一件的报价。

在90年,尤其是对渠水棉纺厂这样一家企业来说,上百万的合同绝对是超级大单了,再加上有县里盯着,厂里对这个单子很重视。双方具体的洽谈过程楚振邦并不清楚,只知道那家外贸企业只向厂里支付了十万元的订货款,之后就没了影子。

厂里经过几个月加班加点的忙碌,将订单完成之后却找不到买家,这才知道上了当。数万件棉衬堆积在仓库里销不出去,进料的资金、工人的工资、银行的欠贷一样都兑付不了,再加上原本的效益就不是很好,雪上加霜,直接陷入了绝境。

楚振邦记得清楚,就在这一年的八月,被拖欠了四个月工资的棉纺厂上千号职工集体上访,最终把这件事闹到了市里。当月,市里作出决定,撤销了渠水县县委副书记、常务副县长余长志的职务,同时对县棉纺厂进行整改,父亲与刘红军都受到了撤职处分,之后不久,县棉纺厂破产,直到92年被一家名为乐胜轻纺的企业以270万元的超低价收购。

经过这一番打击,再加上那些厂里的职工总在人前人后的搬弄是非,父亲意志消沉,整日借酒买醉,而且每每喝醉了便于母亲争吵。

棉纺厂破产之后,母亲也失去了工作,全家人的生活就靠母亲经营的一家小卖部维持,日子过得相当辛苦,直到父亲在四年后去世,楚振邦在深圳混出头,拮据的状况才得以扭转。

回想起来,脑海中的记忆就像是一场梦,虽然零零碎碎但是却异常清晰。

楚振邦一世的命运几乎都与父亲、与渠水县棉纺厂的没落有着直接关联。

92年收购渠水县棉纺厂的乐胜轻纺便是云升实业集团下属的第一家轻纺企业,那一场诈骗案的幕后策划者便是这家集团的掌舵人秦茂源。

十年前,已经在南方证券界崭露头角的楚振邦很偶然的得知这一内幕,便毅然跳槽加入了秦茂源名下的兆达基金,十年的苦心经营,目的无非就是整垮秦茂源,整垮他的“秦河系”,为父亲以及那些在诈骗案中陨落的人们讨回一个公道。

房门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感觉似乎有一个人走进来,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边。

楚振邦闭着眼,察觉到来人走过来坐在了床边,紧接着,一只温暖的手摸到脸上,替自己抹掉了眼角渗出来的眼泪。

楚振邦睁开眼,看到的是一张终生难忘的脸,这张脸的主人在六年前过世了,而且过世的时候,要比现在苍老的多。

“小犊,别怪你爸昂,他就是那脾气……”方红玉坐在床边,脸上带着遮掩不住的忧愁。

“小犊”是楚振邦的小名,方红玉生他的时候早产,小人刚出世才不到六斤,起小犊这么个小名,是希望他壮的像牛犊一样,讨个吉利。

母亲在棉纺厂细纱车间工作,经年累月的,手上剌的口子都生了老茧,摸在脸上感觉很不舒服,但却很真实。

楚振邦愕然看着经年未见的母亲,脑子里闪现的却是记忆中的某个片段。

20年前,就在刚刚从哈市商专毕业的时候,楚振邦分配的单位是渠水县团委。为了拿到这个分配名额,父亲楚建国是走了关系、欠了人情的。

楚振邦在商专学的是国际贸易,那时候人也年轻,难免气盛了一点,再加上学习成绩很出色,就总想着要学以致用,凭自己的真本事干出一番事业来。

团委是个清水衙门,但却是提干升迁最快捷的一个部门,无奈楚振邦无意仕途,所以听说父亲擅作主张的安排之后,还跟父亲吵了一架。

父亲楚建国是军转干部,脾气臭得很,楚振邦至今还记得,当时跟父亲吵嘴的时候,老头恼羞成怒,不管不顾的随手抄过一个烟灰缸砸过来,正打在自己额头上,让自己整整昏迷了一天。

也许是这段记忆太深刻了,时隔二十年,回想起来竟然还是如此的清晰。

楚振邦下意识的抬手抹抹额头,可不是,左边的头上贴着一块纱布,可按一按,却没有什么痛感。

见儿子伸手去摸额头,方红玉又叹口气,看看卧室的房门,尽管只是虚掩着,可也看不到客厅里的情况。

“妈知道你的心思,”撩开灰色格子衫的下摆,方红玉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方交叠的整整齐齐的手绢,飞快的塞到楚振邦枕头底下,说道,“你要去南边闯一闯也好,你爸不支持你,妈支持你……”

楚振邦脑子里嗡嗡作响,母亲后面说了些什么也没有听到。

眼前这一幕实在是太熟悉了,二十年前,在离开渠水去南方打拼之前,同样的一幕就曾经出现过。当时母亲说的也是这些话,一个字都不差,如果不出意外,那手绢里包着的就是三千块钱。

楚振邦又忍不住鼻头发酸,胸腔里像是闷了一口气,堵得恨不能大喊一声才觉得痛快。

二十年前自己实在是太没有良心,躺在床上修养了两天,就背着父亲偷偷南下了,此后一走就是三个月,没有跟家里联系过。等到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年之后,而那时候父亲已经被撤职,整日里嗜酒如命。

回头想想,父亲落到最后那步田地与自己的任性未尝没有关心。

二十年前发生的事情没有理由重新出现,楚振邦躺在床上,权当眼前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方红玉在床边又坐了一会儿,见儿子不说话,只认为他还在生老头子的气,嘟嘟囔囔的自语两句,叹息一声,起身走出卧室。

听到母亲离开时的脚步声,楚振邦睁开眼,歪着头看了一眼母亲的背影,心道若是上天能给一个选择的机会,让自己能够重新再活一次,自己说不得就要走另一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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