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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嘣——嘣——”这是什么声音?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把杨凌风从虚无缥缈的幻境中拉了回来,缓缓的睁开了眼,他还在回味着刚才的梦,他梦到了自己的父母,尽管看不到什么样子,他们又很愉快的生活在一起了,还有戒仁和尚,自己的师傅,刚才还笑嘻嘻的问自己功夫学的怎么样了,还有,还有几个女孩子,有于淳西,有高倩儿,有钱佳一,还有纪茵茹。

“阿弥托佛~~~~~~”一声浑厚的梵音打断了杨凌风的的思绪,却是一个和尚,长的很是面善,象极了师傅戒仁,道骨仙风,只是这会白了眉毛白了胡子,人似乎也清瘦了不少。杨凌风登时打了个激灵,爬起来跪在地上,磕头拜到,口中甚是喜悦的叫道:“师傅。”

和尚哈哈一笑,声若洪钟,问道:“你师傅是谁?”

杨凌风听得声音似乎不似戒仁,抬头望了一望,却发现倒是幻觉了,尴尬不已,起身作揖道:“在下想念家师,一时不查,倒误认错大师了,大师勿要见笑。”

和尚微感诧异,又道:“哦,小施主也是佛门弟子么?”

杨凌风抬头答道:“不敢枉称佛门弟子,只是自小便由师傅戒仁大师抚养成人,却是父亲一般,传吾诸法,还未正式拜师入门,因此也只算是半个佛门弟子。”

和尚微微一笑道:“如此施主也算是与老衲有缘,能来得此地,想必造化自是不凡。善哉善哉!”

杨凌风看了看周围,却是一间佛门大殿之中,这时才恍然记起,自己原本应该是被困那钱宅刑房之中,怎么此时却又在了此处?个中缘由却是无了记忆,便在拜了一拜道:“敢问是大师帮助在下脱困否?小子当不甚感激。”

和尚一动不动,反问道:“何为脱困?困,在何处?”

杨凌风暗道这和尚一定不简单,却又无聊得紧,没事便还考起禅问来了,答道:“小子不甚明了,还望大师解答?”

和尚转过了声,呼了一声法号道:“困,即在心,心即是魔,魔即是困,困即是佛。”说罢却朝内堂走去。

杨凌风仔细想了想,正待再问,却已不见了那和尚踪影,连忙跟了进去。

进了内堂,却又发现这是一个广场,内里数百武僧正在练拳,打得是虎虎生风。杨凌风见到此情此景,立时想起了往日与师傅相处的日子,一幕幕的辛酸与甜美刹那间浮动在他的脑海之中,想到戒仁,不知此时在千里之外是否过的安好?“师傅的眉毛胡子也怕和那位古怪大师一样,有些白了吧?”想起了师傅慈祥的面容,杨凌风嘴角里露出了一丝淡淡微笑。

“施主似乎心情不错呢。”那和尚不知何时又来到了杨凌风身后。

“哦,是大师呀,在下只是想起了往日一些美好的记忆,大师见笑了。在下正好还有事请教,不知大师可否为在下解答一二?”杨凌风深深的作了一揖问道。

“即是有问,老衲自当解答,以施主的悟性,想要明了恐怕也不会困难。”和尚仍旧是一副波澜不惊之态。

“在下为妖佛两道所迷,敢问大师,如何是佛?如何是妖?”

“即心是佛,清淡对面,非佛而谁?心亦是妖,混沌之前,非妖而谁?”

“何为清淡?何为混沌?”

“心清明则淡泊,心浑浊则沌化。”

杨凌风怔了一怔,心中有所顿悟,口中却无法言明,想起连日来的经历,有些相似之处,却仍旧不知如何处理。

和尚看了一看杨凌风,道:“施主似乎有些不明?待老衲来给施主讲个故事。”

六祖得衣钵离开黄梅,多人要追赶抢夺。却有一个叫惠明的弟子,未出家前是个将军,武功出众,行动也比别人快得多,他第一个追上六祖。这时六祖想:‘我这衣钵是表法信的,哪可用武力抢夺? ’于是六祖把衣钵摆在大石上,自己隐在草莽中,看来人如何处理。惠明追到,见衣钵放在石上,心想:‘这下衣钵随手可得,祖师的宝座归我了。’哪知用手一拿,却拿不动。有人说,衣钵是传法的信物,惠明没有得法,护法神不许,所以拿不动。又有人说,不是这样,惠明也知道衣钵是传法的,不能用武力抢,自己还没有得法,纵然用武力抢来了,不过虚有其表,而且是恶行,内心有愧,就再也拿不动了。说法虽有不同,但归根结底‘法信’是不可用武力抢夺的。所以惠明悔悟说:‘我为法来,不为衣来。’于是六祖大师出来对惠明说:你为法来,我为你说法,不思善、不思恶、不动念。这样,惠明良久——心念一动也不动了——正值此时,六祖指示他道:‘正与么时,那个是明上座本来面目! ’那了了分明的灵知是什么? 不是你本来面目又是什么?一念不生,前念已断,后念未起,心是了了分明。一念不生,心无所住,清清楚楚如镜照物,了无分别。心有所往,有所住著,只见此物。当心无所住,空空荡荡,一切皆现。似见而未见之时,如明镜一班朗照无住的是谁? 用功之人,回光一鉴,猛著精彩,豁开正眼。一念不生,了了分明,了无分别的神光就是你本来面目。除此之外,无有别物,惠明当下悟去。

和尚说完,盯着杨凌风,继续问道:“老衲再来问你,真谛明空,俗谛明有,真俗不二是圣谛第一义。教分五类,却有如何来分?”

杨凌风虽仍旧是一头雾水,但思维慢慢也便的清晰了不少,当下答道:“一是小乘,二是大乘。大乘又分始、终、顿、圆四教,合共五教。小乘为有义,有法可修,有道可成,有涅可证;大乘始教,从有入空,为大乘渐次教之开始,明一切皆空,但未显一切众生悉具佛性之义;大乘终教为渐次教之终了,说真如缘起之理,倡一切皆成佛者,明非空非有之义;大乘顿教,以顿彻理性,当下明心为教,乃即空即有义;大乘圆教俱赅一切,圆融具德,乃非空而非有,非有而非空义,即‘说有之时,纤毫不立,说空之时,周遍法界’也。持论教义,先讲真谛、俗谛,就是先明空、有之义。后才讲第一义谛,空亦不可得,有亦不可得,非空非有,即空即有才为上乘义理’”

和尚脸上露出赞赏之色,道:“既然施主有如此认知,为何还问?”

杨凌风心中顿悟,正是还不能做到非空非有,即空即有之境,才会被诸多琐事烦扰,大喜道:“晚辈愚顿,多谢大师提点。”

和尚哈哈一笑,道:“施主能有如此悟性,当是好事,来,施主且随老衲去四处走走。”

两人信步穿过广场,来到一处石林前,和尚转头看了看杨凌风,问道:“施主可知为何会在此处?”

杨凌风正是不知个中情由,抢先一步,问道:“此事正需大师指点,晚辈不知何故,竟记不得了,只记得前日之事。”想起狼王已经魂飞魄散,杨凌风一脸灰暗之色,情绪倒是好转了不少。

和尚唱了一声佛号道:“前晚施主迷失心志,凶性大发,洛阳城中一钱姓家族五十二口人被施主已残忍手段灭门,第二日被老衲弟子发现施主昏迷在郊外,才将施主送了到此处。”

经和尚这一提点,杨凌风混乱的脑海中点点滴滴的记忆片刻间融合了起来,面色颇为尴尬,更有些懊悔。

和尚却仍旧一副老样子,道:“施主不必惊慌,迷失心志之时所做之事并不能代表施主的本心,老衲看施主也不是穷凶极恶之辈,倒也是他钱家命里注定会有此一劫。”

杨凌风心下感激,道:“晚辈也是迫于无奈,虽是因痛失良师益友之痛激发出了凶性,失手伤了这众多人命,却是好生无奈。多谢大师体谅。”

和尚哈哈一笑道:“世间万物本事如此,妖道佛道也是殊途同归,一切生发由心,施主也不必勉强。前方石林乃是本寺前辈造成,既然施主乃是有缘之人,不妨进去一探,或对施主有所帮助。”

杨凌风看了看那和尚,似乎颇有深意,心下感激,朝那和尚远远的拜了一拜,转身朝石林走去。

石林两旁,却是一片绿油油的竹林,深不见底,仿佛便是这石林就生就在这竹林中一般,混若天成,无迹可寻。

杨凌风走进了石林,前行了十余丈,忽然感到似乎浑身束缚,有一种无形压力让自己无法动弹,兼之脚下地面似乎尽向东方倾斜,寸步难行,连忙后退。却仍旧是这般感觉,恍知是方才触动了阵眼,激活了此阵。刹那间,原本甚为好看的竹林却坏起事来,林间似有似无洒下的点点阳光让这石林影象从生,杨凌风顿时感觉这石林片刻之间便扩大了好几倍。

大惊之下反而镇定,杨凌风忽的坐在了地上,进入了一念不生之境。

阵法流转不息,忽然感觉不到入阵之人的方位,似乎凭空消失了,在过了片刻,仍旧毫无感应,石林中的阵法渐渐的停了下来。

阵法忽然停止,这让石林外的和尚和石林里面的神秘人物同时吃了一惊。此阵名八卦两仪阵,一般说来,这石林是不会自动将阵法停止的,除非阵已被破或者破阵之人已然死亡。要说阵已被破,这么短的时间是不太可能就将此阵破去的,就算熟悉此阵的人也不行。此阵在阳光之下幻影从生,以一化七,一正必一反,得先破去首尾两个正阵,再行破掉末尾反阵,然后进入第三门的真身,才能破阵,然而要在短时间之内找到首尾两个正阵却也是十分的困难。要说杨凌风在阵中遇到了不测,那也是不太可能的。此阵已束缚破阵者的精神力为主,对破阵者倒无实质性的伤害。

正在思索间,石林中的阵法有忽的运行了起来,这可是端的怪事。

却是杨凌风,一不留神,又触碰到了石林中的阵法,引起了阵法的攻击,顿时对杨凌风的精神力产生了巨大的束缚,较之先前有过之而无不及。杨凌风坚持了片刻,直到无法承受,又才慌忙坐下,敛神于内。

和尚在阵外,见得此阵走走停停,不明所以,暗道此子了不得,竟有此异能,殊不知这样的结果也是在自己的点拨之下产生的效果。

石阵走走停停了十三个回合,日光也已快要消失殆尽,那幻影倒也破去了不少。终于,杨凌风必上了眼,感觉到了这石林阵的生门所在,连忙毁去了首末两个干扰自己的正阵眼,接着摸到了末阵反阵眼,这才松了口气,走到了第三门的出口。

月光已然滑落大地,遍散在着只有数十丈的空地之内。

石林之外,面对得只有陡峭的山崖石壁,还有那生门正对着的一个巨大的石洞。洞中幽黑,又似乎发出点点光辉,在月光的掩盖下看得不那么真切了。

正在踌伫间,石洞中传出一阵苍老的声音:“年轻人,进来吧,洞中才有真天地。”

声音不大,听来却是中气十足,借着洞内中空的石壁,传出来的效果却是嗡嗡作响,直有石壁都在震动的感觉。究竟是何高人?

杨凌风当下心中没起丝毫波澜,倒不似先前那般容易大惊小怪了。顿了一顿,略做调息之后,便迈着十分疲劳的步子走进了洞中。

石洞从外面看来感觉十分幽深而空旷,走近了才明白那不过也只是借着昏暗的背景产生的错觉,实际通道大小也只刚好容一两人同时通过。洞口左下首立一石碑,上书“悠然居”,笔法不似任何一家,但却笔锋流转,苍劲有力,倒是自成一格,让人觉得是赏心悦目,颇能令人回味。石洞内壁十分光滑,毫无斧凿突兀之感,却不是天然形成,又实在是打磨得十分细致,足可见得内里的神秘人物的身份实在不容小觊。

寻着光线,越往里走,光线便越是充足,奇怪的是却没有油灯蜡烛一类的烟火之气,反而还传出来一阵似有似无的花香。到底是何种花的香味?杨凌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想了一想,却是从未闻到过的一种。清馨中带着一点杀戮,苍茫中又带着一股平和。

“区区十来步,施主却走了这么久,这香味是否真的这么诱人呢?”苍老的声音中带着一点戏谑,却又不失调侃的味道。

杨凌风定睛一看,却没见人影,忙几个大步,拐过了前方两个石门,步入一间大的石室,眼前顿时充满柔和的光。没有蜡烛,没有油灯,发出光亮的却是石室顶端的七颗夜明珠。

头顶七星,正是那七颗夜明珠,呈北斗七星位排布在天花顶上,遥指北面。下方石室,居中一桌,上有茶具一套,着手处光滑异常,想必也是经年累月所积淀。环放两把竹椅,呈暗黄发白之色。

正对石室入口处,一名身形枯瘦的老僧负手而立,注视着墙上挂着的一副字,正是佛家的禅。

杨凌风上前一步,拱手拜道:“晚辈冒昧前来,打扰了大师的清净,倒是罪过罪过。”

那老和尚也不转过头,一动不动的说道:“何来清净?哪有打扰之哩。此处近七十年来都是老衲独自一人,小施主算是到得此间的第二人,老衲却是高兴也来不及呢。小施主何不坐下说话?在这里怎么也该算是客人,倒是老衲唐突了。”

杨凌风也实在累得慌,听罢拣了最近的一张椅子坐了下来,发出一声咿呀声之后,又觉有些不妥,随即又站了起来道:“前辈也请坐下吧,不然晚辈倒象是喧宾夺主了呢。”

老和尚哈哈一笑,转了过来,倒了一杯茶递给了杨凌风。却是鹤发童颜,双目炯炯有神的一个世外高人。

杨凌风慌忙接过,心中却又是疑云四起,端着茶杯却忘了放下,问道:“不知大师为何一人独自住在此间?”

老和尚道:“老衲在修禅。有道是佛渡有缘人,今日便是老衲渡小施主,当然也是小施主渡老衲脱离苦禅。”

杨凌风大奇,问道:“大师此话何解?”

老和尚太头望了望顶上的北斗七星,缓缓说道:“此处名悠然居,七十年前老衲才来到此处,至于此处何时便有老衲也不清楚。记得当日老衲因犯了佛门戒律,被罚到此处面壁,却不料这一切全是老衲的几位师傅的刻意安排,从那以后,老衲便没有离开过,只是每日诵经念佛而已。二十年前有一名佛门弟子进来过,不过因为佛门事务无人打理,只让他呆了三个月便不得已离开。算来那便是老衲到这里之后进来的第一人。而小施主则算是第二个到此处之人。”

杨凌风忍不住插口道:“如此说来大师岂不是有百岁高龄?”

老和尚看了一看杨凌风道:“说来好笑,老衲现今粗粗算来也大概快两百岁了吧,竟然还是参不透这各种玄机。若老衲没算错,小施主的前世该是老衲的一名故交。”

杨凌风猛得听这老和尚说起前世,想起了那已经魂飞魄散的狼王,心头竟似刀割一般的疼痛。顿了一顿,勉强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不瞒大师,晚辈就是狼王转世。”

老和尚微微一楞,道:“怪不得小施主身上的气息与狼王有几分相似,却不知老衲为何看不透狼王的灵魂之所聚?”

杨凌风心下难过,听这和尚说来,也定是与狼王有很深的渊源,倒同是父辈一般的人物,当下也亲近了不少,便不作点滴隐瞒,将事情的始末统统说与了这老和尚知晓。

老和尚听得杨凌风娓娓道来,不住的叹气,道:“想不到,当年豪气干云的狼王,居然落得个魂飞魄散的结局,罢了罢了,或许这也倒是他的解脱吧。”

杨凌风听得老和尚也是伤心,心头一动,竟又流下泪来。

老和尚到底是方外之人,生死本就看得极为平淡,片刻之后便平息了下来,道:“看来小施主果真与老衲有缘,如此也不枉费了他狼王的一番美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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